第五百零四章 薩爾滸!薩爾滸!(3 / 3)

……這夜的月色與清河堡失陷的那夜相似,清亮皎潔,不同的是地上沒有皚皚積雪相映,從薩爾滸高地望出去,漫山遍野都是後金的八旗軍,這時杜鬆終於知道張原又一次言中了,奴酋果真把主力集中到了西路,要殲滅他杜鬆所領的西路軍——戰鬥異常激烈,不斷有後金騎兵冒著炮火突入陣營,皆被第二、第三道防線壕塹內的火槍手、弓箭手消滅,但這些衝上來的後金騎兵極為凶悍,在被擊斃之前往往能殺傷明軍數人甚至十數人,而且因為明軍陣營龐大,車炮營的數百輛戰車火炮也無法形成環形的防禦圈,高地靠近渾河這一側就由保定總兵王宣率八百家丁守衛,監軍張銓則不斷給將士們鼓勁,隻要在這高地堅守兩曰,其他三路軍就會到來,那時內外夾擊,將立下不世奇功……杜鬆手握長矛,在建奴騎兵進攻最猛的東側指揮殺敵,戰鬥的激烈和血腥讓他渾身發燥,車營參將柴國棟向他稟報說一千兩百門佛朗機短炮已經有兩百多門無法使用,更有百餘名火炮手因為火炮自炸而死傷,隨著戰鬥的繼續,短炮的毀壞會更多,隻怕堅持不到天亮,這些火炮就會全廢——杜鬆脾氣暴躁,大罵柴國棟。

一邊的穆敬岩對杜鬆道:“將軍,楊侍郎想必還不知道將軍在薩爾滸遭遇建奴主力,其他三路軍自然更不會知道,隻恐一時也不會來援,卑職可與一名識得此間道路的軍士衝出重圍去北路尋找馬總兵的人馬,請馬總兵火速來援。”

杜鬆看著漫山遍野的八旗軍,皺眉道:“你們衝得出去?”

穆敬岩道:“有俘獲的建奴衣甲在此,卑職二人穿戴上,從渾河那一側設法突圍,請將軍給卑職令箭為憑。”

這時大約是亥夜時分,明月已經偏西,槍炮聲、弓箭聲、嘶喊聲如沸,後金步騎的進攻潮水一般,明軍布下的三道陣營能否堅持到天亮實在很難說,陣營一破,那就是短兵相接,後金軍戰力遠勝明軍,而且人數也占優,那時就難逃全軍覆沒的命運。

杜鬆凝視眼前這個黃須漢子,微一沉吟,說道:“好,望你能立大功。”

穆敬岩與一位名叫周慶虎的總旗官穿戴上後金步卒的衣甲,穆敬岩持了杜鬆的令箭和短信,二人從渾河那一側翻滾下去,進攻的後金步騎以為是被明軍打死的八旗兵滾落下來,夜戰場麵混亂,也未及查看,竟讓穆敬岩二人爬起奔出數十步躍下渾河,這一段渾河水流湍急,周慶虎是遼人,不識水姓,穆敬岩若非生長於紹興水鄉,又且力大,實難在黑夜中帶著這麼個壯漢泅水上岸。

穆敬岩二人爬上渾河北岸,俱已精疲力竭,聽得遠處的廝殺聲撼天動地,都明白軍情緊急,不敢多歇,隻喘了幾口氣,便起身向北覓路疾行。

穆起岩從軍之前是山陰轎夫,腳力甚健,那姓周的總旗方才泅水時喝了好幾口水,頗為萎靡,穆敬岩又走得快,他奮力跟上,一口氣走出二十餘裏,體力不繼,被絆了一跤,手足酸軟,一時爬不起來。

穆敬岩心急如焚,他又不認得路,拽起周慶虎負在背上大步就走,周慶虎急道:“穆百戶,這如何使得,容我喘口氣,我自能走。”

穆敬岩道:“你就在我背上喘口氣,緩緩勁,我們不要耽擱。”

就這樣,二人在山野間穿行,四更天的時候趕到尚間崖,正遇馬林軍的斥候,若不是斥候箭術稀鬆,穆敬岩差點被冷箭射死。

開原總兵馬林率領的兩萬五千明軍在距離尚間崖十裏處安營,此地離薩爾滸大約五十餘裏,離此五裏還有女真葉赫部首領金台石、布揚古的四千騎兵——驗看過穆敬岩呈上的令箭和杜鬆的手書,又仔細詢問了薩爾滸戰況,開原總兵馬林濃眉緊皺,躊躇不語,穆敬岩跪求道:“馬將軍,杜總兵率兩萬餘步騎占據高地,尚在苦守,若將軍立即馳援,可解薩爾滸之圍,清河一路韓指揮使的大軍也能隨後趕到,數路夾擊,建奴必敗,請馬將軍立即發兵!”

馬林久居開原,深知奴爾哈赤騎兵的厲害,奴爾哈赤既已集中兵力對付杜鬆一路,那自是勢在必得,清河堡的鄒儲賢據城堅守都沒能支撐到天亮,他這時率軍趕往薩爾滸,若杜鬆已被擊潰,那他的北路軍就要與士氣正盛的建奴步騎對決,馬林自忖難以抵敵——馬林道:“待本鎮與潘監軍以及葉赫部首領商議商議——”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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