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就不好奇我編出來的是個啥?”
“是啥啊?”
“聘禮。”
……
掛掉電話,楊顏鄴內心平靜。看到的不算多也不算少,經過的不算簡單也不算複雜,在這些思緒翻轉間,他有了一顆安定下來的心,何其幸運,一直都在的那個人還是肯成全他的風輕雲淡,盡管那個人也無法確定他是不是又一次的心血來潮,可他自己很清楚,得一人終老,再無所求。至於眼下的困局,楊顏鄴內心千萬隻草泥馬又要開始抑製不住地奔騰,已經半個月了,蘇辛,你好樣的,你不是說你會抓緊嗎,在哪抓何處緊呐,你倒是出聲動靜啊,老子在這天天吃素你曉得哇,難道你死掉啦。
一個家族越是繁榮昌盛,那麼有形的無形的各式底蘊便會理所當然地跟著一路水漲船高,一般而言,這種家族的主事者眼光都會比較長遠,所以這個家也會走得更加長遠,那些底蘊也就隻能繼續再漲一漲,高一高,楊家便是如此。老牌的國字號產業走過來,一項又一項特批工程拿下,規則之下去迎合政策的出台,在大的方向上始終不犯原則性的錯誤,楊家樓台已起,再起,不經須臾間,已是龐然大物,幾乎涉及各行業的元譚也不過是一角縮影而已。清朝末年,大批偷渡太平洋的“辮子工”去了洋人的碼頭、礦場討生活,楊家奉字輩的先人不甘池中無味,二十年的風雨終究成了他化龍的際遇,在那片號稱自由的國度打出了好大的天下,留守國內的本家從閉關鎖國到侵華戰爭,由軍閥混戰到反法戰爭,於解放戰役到新中國成立,就像一個堅守著倔強著不肯倒下的老人,生病,流血,垂危,但終究枯木逢春,此後遙相呼應,風頭無兩。
海外場上的勾心鬥角一直被各任家主及其注意小心的攔截在國門之外,事實上,很多可惠民可強國的先進生產技術都曾經此引進而來。近年來兩方對接重歸一統,現今的主事者楊安和楊家老三很頭疼地認識到,並非是所有都能接受,那支流連於海外的近乎於私人武裝的雇傭兵團就決不能和楊家有一分一毫的關係,這是國家保一方安樂的底線所在,任何人任何事均不會有意外。所以王家的倒台被有心人看在眼裏,便不僅僅是因為其近幾十年的作威作福躺穿了那本功勞簿,而是王家的後人已然開始了海外惡勢力的培養,大紅的高壓線自然觸之即死,見血封喉。楊家要處理,便要有人出來承擔大義的怒火,所以,才有了此間的計劃。
仍舊是書房,楊安和老三。
楊家三叔正在細細思量,與他的大哥緩緩而敘:“上麵會有這樣的反應還沒有超出我們的意料,所以隻需要快些拿下蘇辛,斷一條臂膀依舊不耽誤明哲保身。可誤就悟在顏鄴回來的晚了,我插進來的那批人被抓了現行,現如今咬住了顏鄴這條線索不放,我擔心即便雨過天晴,我們付出的代價還是會比預料的重。”
楊安眼神無一絲波瀾,近五十歲的中年人已白首漸生,渡盡千劫的普通麵龐上隻有平靜,直至說道自己的兒子,才會不易察覺地流露出一絲懊惱,“我早便與你說過,不能太隨他的性子,你若早些像今日這般擒住他,哪裏會有現在的局麵。”
老三捕捉到了楊安那縷輕易不外泄的情緒,想了一番,這才笑著說道:“這件事情我不認為有錯,即便咱們多流些血,就算是顏鄴有了些台麵上的長進,他終究是要撐頂的柱子,早些得一點教訓也是好的。”知道大哥不會多言,老三邊起身邊說道:“我已經收到了蘇辛的消息,安排好就動身,即便他猜出了幾許,可後續計劃有我在,定不會有差池。”
“我已經把撤銷顏鄴職務的通知下發了,為了不影響一級項目的跟進,高層會議裏更是提前了三天,可至今,躲在ZJ享清福的韓老匹夫仍舊沒有明確回複,我不得不承認,我這個兒子很有一套。”
“等我回來後去一趟餘杭,即便握著軍方的項目,他也一定會改變一些想法。”
“老三,一切小心。”
楊家三叔擺了擺手,走至門口,好似突然想起,又回過身說道:“大哥知道我的習慣,我書房裏的那對影燈這幾日就辛苦大哥了。”
楊安稍有沉默,“放心,明天一早我便親自取過來,從子時到卯時,定常燃不熄。”
時值醜時,夜空星雲不現,院子裏的老梧桐簌簌而響,窗外花草隨風而動,楊家三叔步履從容,楊家的主事者楊安閉目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