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感冒了嗎?”噴嚏聲將漸的思緒拉了回來。
“嗚,好像有些著涼了。”我一麵拿紙巾擦著鼻涕一麵回答。
漸解下圍巾繞在了我的脖子上,然後又將我冰涼的手放進了他的口袋裏,不論什麼時候漸的手心總是這麼溫暖。
“明天一定要多穿件衣服才行,還有手一定要放在口袋裏麵。”漸像是叮囑又像是在喃喃自語,“你總是這樣粗心,一點都不會照顧自己,叫我怎麼能放心去留學呢?”
這麼多天以來漸還是第一次對我提起留學的事,雖然我一直都在提醒自己不論漸作出什麼樣的決定都隻要支持他就好了,但真正從漸的口中聽到留學兩個字時,我突然又覺得有些難以接受。漸這幾天以來的沉默,漸桌上的那堆書,還有漸剛才說的話……漸是已經決定要去留學了嗎?漸要去留學,那麼就意味著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我們都不能見麵了。一想到漸要離開,強烈的孤獨和恐懼感突然無比真實地向我襲來。不行,不可以!我不要漸離開!我不自覺地握緊了漸的手,仿佛這樣就能阻止他的離去。
感覺到了從我手心傳來的力度,漸停下了腳步回望著我。而緊緊地握著漸的手,我禁不住落下了眼淚。
“怎麼了?”突然出現的淚水讓漸慌了神。
雖然拚命地想克製住眼淚,拚命地告誡自己不要一副小孩子的模樣讓漸擔心,可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掉落下來。
“沁是不希望我去留學吧?”漸抬起雙手替我擦去了臉上的淚珠,他終於還是明白了我落淚的原因。
我搖了搖頭嗚咽道:“漸去留學是好事,隻是一想到如果你去留學的話我們就要分開了,很長時間都不能見麵了……我就忍不住難過了起來……”
像小時侯安慰哭泣的我那樣,漸輕輕地摸了摸我的頭。“有些重要的東西是可以帶走的,但有些東西是必須放棄的。”望著眼前這個止不住落淚的女孩,漸的耳邊又回響起了燦的話。
“不想分開的話,沁就跟我一起去留學吧,我們一起去德國吧。”他終於將埋藏在自己心底的話說了出來。
對於自己來說最重要的寶物,怎麼可能舍得將她獨自留下……
漆黑的夜裏萬物寂靜無聲,連床邊鬧鍾發出的細微而均勻的“喀嚓”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現在究竟是幾點?兩點,或者是三點?不對,應該已經更晚了。“不想分開的話,沁就跟我一起去留學吧,我們一起去德國吧。”整個晚上漸的這句話一直蘊繞在我的耳邊。一切都太突然了,我根本還來不及思考。就連漸真的可能會去留學的事實我也是剛剛才意識到。明明隻是希望大家一直能像現在這樣在一起就好了,是我太過於幼稚了嗎?從來沒有考慮過的問題突然變成了逼近眼前的現實,這令我覺得無法接受。我在床上輾轉反側,腦海中反複思考著同樣的問題卻始終得不到任何答案。不知不覺黎明的曙光已經透過紗簾投射進了屋內,天色漸漸亮了起來,也就是說我徹底地失眠了……
“今天沁怎麼了?一大早就看起來很累的樣子。”和往常一樣,簡單地打過照麵後,燦和漸就在校門口和我分了手,兩人並肩向著鋼琴科的教學樓走去。
“好像是昨天晚上失眠了。”回答問題的漸看起來也是一臉的沉重。
“失眠?為什麼?”燦問。
“我對她說了要她和我一起去德國。不過看了她的反應我真覺得我不該這麼鹵莽。”漸回答得有些沮喪。
“噢,說了啊。”燦淡淡地笑了笑說道,“以她的遲鈍個性來看,這種程度的事應該是完全沒有考慮過吧。”
“所以才會考慮到失眠吧。”漸無奈地歎息道,“真不知道過於單純到底算不算是她的優點……”
說話間兩人已經穿過了長長的走道來到了練琴房門外。
“應該算是優點吧。”燦拿出鑰匙打開了房門,“晨他們是今天回德國嗎?”
“恩,下午四點的飛機,一起去給他們送行嗎?”漸邊說邊側身進了屋。
“算了,我就不去了,我討厭離別。”伴隨著燦略帶傷感的話語練琴房的門被輕輕地關上了。
翻來覆去地折騰了一夜沒有合眼,身體早已疲憊不堪,但大腦卻始終處於超負荷工作狀態,陷入了思考的迷局。正是上課時間,雖然保持著標準的聽課姿勢,但老師的話也好黑板上的字也好全都被大腦自動屏蔽了,我完全處在神遊狀態之中。我這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當然逃不過存的眼睛,他幾次想和我搭話但我卻一直眼神呆滯地望著黑板,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情急之下他靈機一動寫了一張紙條丟到了我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