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怪客出東海 冠夫隱申邑(下)(1 / 3)

冠夫子瞪眼道:“廢話,有錢還吃這個?”屁股又挪過去,一拍屈離的肩膀:“嗨,閑話少扯,你這次是偷偷出來的?老屈頭、老素婆呢?”

屈離一聲歎息,麵色黯然:“唉,一言難盡啊!”

冠夫子急道:“怎麼啦?他們翹辮子啦?”

屈離冷目相視,右手一揚:“怎麼說話呢?你才翹辮子呢。”

冠夫子早有準備,躲開屈離的襲擊,陪笑道:“算我說錯話,對不起,我道歉!”

屈離示威式的揮手,哼道:“你這張臭嘴,一輩子改不了,饒你最後一次。”

搖了搖頭,不再與冠夫子計較:“他們浪跡了一輩子,再也跑不動了,去年夏天在沛縣落戶,憑幾手鬼把戲賺點小錢,老娘還兼接生婆,談不上好不好,反正他們逍遙慣了,安心種地是不可能的,餘生就這樣過吧。”

冠夫子歎了口氣,喃喃道:“江湖催人老,人老心更老!生老病死,年輕時再英雄好漢,到頭來也逃不過這一關,除非。。。”話到一半,連忙打住,笑著轉移話題:“你呢,肯定是不甘寂寞,跑出來闖天下,你這副德性,我不問都知道。”

屈離向後一仰,舒舒服服的躺在塌上,嘻嘻哈哈道:“知我者,冠猴子也!像我這樣的天才,怎麼可能在鄉下過一輩子?我還沒玩夠呢,最起碼騙幾個漂亮的小姑娘回去。”暗忖道:老不死的,還在我麵前保密?哼哼,想得美,不把你的秘密掏出來,我就不姓屈。

冠夫子小聲嘀咕:“江湖路,不歸路啊!”

看了看屈離,關切的說道:“我老了,什麼也幫不了你,但是有九字真言,望你切記在心:‘識善惡,知進退,忌貪心’,本領高低、膽子大小倒是次要的,越是英雄好漢,膽子越大的人,死得越快。”

屈離晃著二郎腿,一臉自信:“我不是初出茅廬,從娘胎裏就開始混江湖,不敢說了如指掌,但是見過的牛蛇鬼神多了,這份眼力還有兩下子,什麼人能交,什麼人不能碰,一看便知。”

冠夫子滿臉不屑,斜著眼說道:“江湖之大,無奇不有,三教九流、百行千業,無所不包,魚龍混雜,人心險惡,你這點見識,哼哼,隻是井底之蛙,見過幾個鼠流之輩,居然也敢自誇眼力,笑死我了。”

屈離回敬一個鄙夷的眼神:“死猴子,又在吹牛皮,鄙視你!哼哼,你見多識廣,怎麼與我們這些井底之蛙混在一起?屑,早他奈奈的成了高人,跑到深山老林修煉。”

冠夫子毫不示弱:“臭乳未幹的小屁孩,懂個屁!”

捏著大鼻梁,撓了撓耳垂,自我感覺特別良好,用教訓的口氣說道:“小隱於野,大隱於市,這是聖人之言,跟你們在一起,是看得起你們,點化你們這些愚民笨蛋。”

“哈哈——”屈離拍著肚子大笑,然後指著冠夫子的鼻子,目光更加鄙視:“還大隱呢,還點化我們,吃喝嫖賭、坑瞞拐騙一個不缺,真是恬不知恥,臉皮比城牆還厚,哼哼,就你這德性,我點化你還差不多。”

冠夫子麵不改色,擺出一副高人的模樣,用憐憫的目光看著屈離:“不聽老人言,吃苦在眼前,不跳江河不死心,不撞南牆不回頭,可惜啊,到那時一切都晚了,九死一生。”

屈離坐起身來,吃吃笑道:“喂,冠高人,莫非你曾經跳過江河、撞過南牆?抱頭竄尾跑到申邑?”

冠夫子咬牙切齒,恨鐵不成鋼:“你娘的小狐狸,本來我不想管,就你這副德性,早死早好,天下太平。”

話雖如此,看在往日的情麵上,他還是不忍心屈離吃虧。

冠夫子揉了揉大鼻梁,搖頭晃腦:“我今年已經一百零八歲了,過的橋比你走的路還長,嚐的鹽比你吃的飯還要多,有四大禁區沾不得:其一是富貴豪門。”

屈離麵露譏笑,心道:“又是大言不慚,吹牛不臉紅。”

對於屈離的表情,冠夫子看在眼裏,卻視而不見,自顧自的說道:“世上最肮髒的莫過於王室公族、豪門大家,官字兩張嘴,一明一暗,無法無天,比江湖人還要黑,吃人不吐骨頭,盡量不要發生糾紛,能忍則忍,能躲則躲;大富者,要麼攀龍附鳳,錢權勾結,要麼聰明絕頂,大智大慧。與他們打交道,隻能沾一時便宜,最終還是吃大虧。”

屈離哈哈笑道:“冠猴子,你老了,膽子也變小了。”摸出一個錢袋,得意的晃了幾晃,發出“鐺鐺”的脆響:“你聽,這是什麼?”

冠夫子何許人也,從聲音就聽出來了,訝道:“盧金?你從哪裏騙來這麼多錢?”

他賺錢的手段很多,但一直在鄉下活動,占一次卦、治一次病、捉一次鬼,也就是十幾個銅錢,運氣好撞到土財主,能有一、兩塊銀幣就不錯了,盧金想都不用想。

屈離眉飛色舞,炫耀般的拎起錢袋,又在冠夫子麵前晃蕩,盧金的響聲是那麼的美妙動聽,就連冠夫子也是頗為心動。

“你們的那一套,早就過時了,鄉村野夫都是窮鬼,想賺大錢,隻有去大城市,找那些富戶,所以我第一站到彭城,嗬嗬,運氣不錯,彭城首富歸家,老家主冤鬼纏身,久治不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