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抹去淚水,舉筷道:“國畫,來,吃菜,不要拘束。”
經過剛才的波折,李國畫的食欲去了大半,隻好硬著頭皮吃,黃度動了幾筷就放下,坐在那裏想著心思,沈秋也不勸解,不斷為李國畫夾菜,他的吃相比較文雅,完全沒有軍人的樣子。
“叮——”黃度的手機響了,他一看來電號碼,神色有異,也不與沈秋、李國畫打招呼,徑直起身走出餐廳。
李國畫稍感驚訝,看著黃度的身影,心道:“莫非是三叔的私事?”
沈秋不動聲色,淺飲一口,慢慢放下茶杯,眼中卻閃過一絲憂慮,李國畫強笑道:“二叔,你不要見怪,三叔就這個臭脾氣,麵冷心熱,其實他理解你的難處。”
沈秋沉吟片刻,點了點頭,看著李國畫道:“我知道,我與他雖然不是老朋友,但對他的性格還是了解的,別看平時沉默寡言,其實比誰都聰明,屬於內秀型的,他擔心你爸不在了,人走茶涼,兄弟情誼越來越淡薄,不肯盡心盡力,所以故意將我的軍,不時提醒我,也算敲打我吧。”
李國畫暗暗佩服:“看來這二叔確是火眼精睛,一肚子數。”
沈秋的雙手撥弄茶杯,連吹幾口氣,繼續道:“人走茶涼,世態炎涼,這是普遍現象,我們弟兄結拜太倉促,遠遠談不上生死之交,他有這個想法實屬正常,所以我不怪他,理解他的行為。”神情恍惚了一下,想起了當年在部隊,為了手下的待遇與上級爭論,喃喃道:“不過,我沈秋不是那種人。”
李國畫接口道:“我相信,我爸曾經說過,你們是同一種人。”
沈秋欣慰的大笑,這些天笑得最開心的,有一種英雄相惜的感覺:知我者,大哥也!
李國畫心裏猶豫,本不想開口,但還是憋不住問道:“二叔,武當的損失極大,內外影響不小吧?”
沈秋立馬收斂笑容,臉色變得陰沉,李國畫暗責自己多嘴,忙道:“是我不好,我隻是有些內疚,為了我們李家,武當付出了太大的代價。”
沈秋擺擺手,歎道:“不關你的事,武當不是普通門派,從張三豐祖師爺開始,曆代傳人都以俠義為宗旨,懲惡揚善、除妖斬魔是一項傳統,犧牲的高手數不勝數,隻是……唉,內部的事不提。”
李國畫心裏有數,清風掌門、劉石長老犧牲,又折了明月、明光大兩弟子,武當內部肯定意見很大,沈家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沈秋頓了頓,笑得非常難看,隱約有一絲自嘲、一絲失望:“你媽彙過去五千萬,我們的壓力輕了大半,唉,時代在變,人心也在變,錢啊,有時真能通神。”
這是一個瘋狂的年代,幾乎每個人都在追逐金錢,往日清心寡欲的修練者,也在大浪潮流的席卷下不能免俗,劉紫玉是個精明人,早就看透了這一點,給錢看似俗了點,不可能平息所有內部指責,但也堵住了不少人的嘴。
名門大派能長盛不衰,強大的經濟基礎必不可少,練功使用的物品、靈藥是個無底洞,境界越高消耗越大,最起碼來說,武當弟子眾多,那麼多張嘴需要吃喝,故有“窮文富武”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