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木說,那麼你想看兵馬俑?
我說,周木,你以為我千裏迢迢來到西安,是為了看這些聞名的風景?
周木有些尷尬地看著我,我心裏泛起一些酸楚,為什麼我總是要傷害這個純潔得像陽光一樣的男人。恍惚中,有一張冷靜的臉覆蓋在我的視線中,那張臉似乎和這座城市一樣,一刻都不曾離開過我,一直陪伴著我孤清的成長。怎麼會有那樣的一個靈魂,僅僅是眼神一閃,也足以令我神經緊張,潰不成軍。我伸出了雙手,想去碰觸那個漸行漸遠的容顏,可是手到即停,因為我看見了周木有些錯愕的表情,我笑笑說,你不會以為我要非禮你吧?
周木說,我從來不知道,你是會講笑話的。
我說,我不是僵屍二代,我隻不過是有點不正常的正常女人。
午後的陽光溫和而又奔放,我和周木走在這片布滿灰塵的土地上,聽著一些聲調上揚,尾音生硬的方言延綿不絕,我們像兩個充滿好奇的老鼠,流竄在熙熙攘攘中。
我對周木說,小南方,講幾句廈門的話來聽聽。周木笑起來,笑容沿著陽光灑落到我的眼睛裏,笑完之後沒有了言語,我從側麵看著周木的麵目,零亂的頭發遮掩著他大部分的麵容,但是筆直挺拔的鼻子卻倔強地挺立著,我想起大學的時候,有一個廈門的男生,講著一口時尚的話,會唱好聽的歌,長著一副清秀的容顏。笑起來也是周木這樣的帶點羞澀的陽光。因著那個男生造就了我對那個從不曾接觸過的城市的好感。所以會對周木絮絮叨叨,把一些難以啟齒的事情講給他聽,隔著屏幕的兩端,我們拚命地做個性的表述,然後坦誠虛弱的疲憊。那時候的網絡充當了一條通著兩個寂寞靈魂的軌道,深夜就是我們無形的繩索。
我們走到鍾樓,這個一下子令我們觸摸到秦風漢古的建築似乎是城市的靈魂,就這麼巍然在四麵貫穿的馬路中間,像一個寵辱不驚的男人,任憑歌舞豔姬的環繞。我拉著周木去書院門,五年前,有一幅畫是我一直夢寐以求的,但是我沒有買下來,那是一幅昭君出塞圖,那個賣畫的老板曾經花了那麼多口舌想讓我買下那幅畫,他甚至說那個畫中的女子和我是那麼地相象這種鬼話,我不會蠢笨到去相信這樣的話,於是我還是沒有把它買下來,但是直到現在,我還是牽掛著這幅畫,我想,如果現在擺在我的麵前,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將它買下來,也會很開心地去相信賣畫老板善意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