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末黃昏街頭,沒有陽光,灰蒙蒙的天氣,寒風已經洪水猛獸般洶湧,街市上的店鋪都開著門,卻沒有什麼生意,街道上沒有多少人走動,隻有三歲的大小模樣的張飛卷縮在牆角,妄想擋住狂風的襲擊,可惜狂風沒有那麼幸運,他疲憊的閉上眼睛,他似乎快要死去了,他一連四天沒有吃東西了。這幾天的風起了,沒有多少人在街道上走動,沒有人給他一些殘羹剩飯,他都快要忘記飯菜是什麼滋味了。他開始進入夢境,他仿佛找到了家,家裏有美味的飯菜,還有父母陪伴,他坐在那裏,母親使用勺子給他喂飯。
可惜他的印象裏沒有親生母親父親的容顏,他也編織不出來。
他是一個孤兒,這一生也就這樣結束了麼?他已經活了足夠的歲月,一百多年了,他被當成妖怪,隻能一直逃亡,在不同的國家不同的城市之間奔走,每到一個地方,每去一個風景,他都是一個過客,他最多隻會待三年,就會離開,對於所有的城市和地方,他都是過客,他是沒有家的。
現在他已經在這個城市,待了兩年了,還有一年,他就會走了,雖然他在這裏認識了一些乞丐朋友,但是他始終是長不大,再過幾年,他又會被人當成妖怪,然後喊打喊殺,連曾經認識的朋友也不例外,這個他是知道的。
“小飛,不要睡了,我們有吃的了。”一個大概隻有五歲的小乞丐跑過來,搖著他的胳膊。
張飛又一些不耐煩,雖然是朋友,但是他已經在人界待了快一百多年了,這些人在他的眼裏都是小屁孩而已,但恰恰相反,他是別人眼裏的小屁孩。張飛本想就這樣死掉的,聽說又有吃的,決定不再死了,先吃飽當飽鬼再說再去死,問道:“怎麼回事?又有哪一家辦喜酒了?”
“不是的,是鎮上來了一個神仙姐姐,她帶了很多飯和雞蛋,在那裏做蛋炒飯,專門給我們這些乞丐,你說她是不是神仙姐姐,一些達官貴人都是弄一些米,煮一點稀飯,她卻給我們炒蛋炒飯,我已經吃了,那滋味真是美味,讓他還想吃一碗,但是那碗蛋炒飯很神奇,吃一碗就飽了,很好吃,但是吃不了了。”那小乞丐在張飛的耳邊碎碎念的陶醉。
張飛聽聞他說的這麼神,立即食腸大動,想要去吃一下,便跟著朋友過去那炒蛋炒飯的地方。
一處破廟前,一張桌子,桌子上蓋了一層布,看不清楚桌子下麵藏了什麼東西,桌子上麵擺著十幾個空碗,桌子的旁邊一個簡陋的大灶和一口大鍋,一個穿著白衣的女子,卷起袖子,抄著一把繡著龍紋的銀色鍋鏟在那大鍋裏攪拌,不時的丟進一些作料,鍋裏的香味讓人直流口水。
張飛看著那女子在鍋灶旁飛舞著鍋鏟,像是飛來飛去的舞蝶跳舞,他竟是看呆了,雪突然飄下來了,一朵雪花粘在了他的麵頰,他沒有寒冷的感覺,臉上竟然是一股暖意湧動。
那女子握著鍋鏟一提,鍋裏的蛋炒飯全部穩穩的進入了五個碗裏,如荷花般的飯粒,賞心悅目,讓人不敢輕易的下口。那女子停住手中的鍋鏟,看著那些乞丐,道:“你們快來吃吧,隻有五人份,你們過來,不要搶,不夠我再炒。”
此時隻有四個乞丐去過去,其他的乞丐基本上已經吃過一碗了,張飛看見還有一碗,立即飛奔過去,跳上桌,把那碗飯抱在懷裏,連筷子都沒有拿,直接用手在碗裏往嘴裏扒。
那女子拍了一下他的小肩膀,遞過一雙筷子,笑道:“小鬼頭,不要急,不夠我就再炒,這裏有筷子,慢慢吃。”
張飛停住吃飯,目光移向那女子,輕輕的微笑,讓他有一點慌神,他立即鎮定,搶過筷子,說道:“我才不是小鬼頭呢,我比你大多了,我隻是比較餓而已。”
那女子以為張飛隻是開玩笑,童言無忌,嗬嗬笑道:“我知道你餓,你慢慢吃,不夠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