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手刃親子(1)(1 / 3)

晉都,離園。

一縷金色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格射入寬敞的房中,煙落幽幽醒轉。自懷孕後她一直睡得不好,昨晚卻睡得極沉。起身時忽覺身側有動靜,她一驚,剛要喊出聲來,身側風離禦已跟著起身。

連身邊何時多了一人都不知,煙落驚得張了張口,半晌才愣道:“七皇子,你何時回來的?”自靈州那日風離禦憤然離去後,他差人將她送回晉都,自己獨自留下安排賑災事宜。

“昨夜子時。”風離禦並不看向她,徑自披上絲衣。

“哦。”煙落應道。看來昨晚她睡得太沉,什麼都不知道,不過她也沒想到他回來竟會睡在她身邊。小心覷著風離禦的臉色,她問道,“七皇子,賑災順利嗎?”

風離禦點點頭,下床回頭望了她一眼,皺眉道:“還不過來替我更衣?要快些,不能耽誤早朝。”

“哦。”煙落又應一聲,匆匆穿好自己的衣裳,來不及梳理的長發披在肩上,如烏雲流瀑。

風離禦輕輕擊掌,屋外有丫鬟等候多時,她們立即端入幾盞長盤,裏麵擱著朝服與配飾,還有一些漱洗用物。煙落上前取過朝服,替他披上。

第一次瞧見風離禦穿朝服,竟別有一番風致,少了平日的狂傲,多了幾分威嚴,藏青的顏色,胸前與兩肩處皆繡有金色盤龍,墨綠的眼珠活靈活現,奔騰欲翔。

煙落替他理好衣襟,再扣上蟒紋腰帶。他的身體有淡淡的龍涎香,香氣宜人。靠得近時,他突然將她納入懷中,在她光潔的額角吻了一下。旁邊有丫鬟瞧著,她臉微紅,輕輕推一推他。在靈州的時候他盛怒離去,眼下也不知消氣了沒。他總是陰晴不定,叫人難以揣測。伴君如伴虎,也許就是這般。

“煙兒,你出生江南?”鬆開她,風離禦突然問。

“嗯。”煙落頷首。微微失神,他溫柔的語氣讓她極不適應。

“江南何處?”他又問。

“雲州。”她垂眉作答。

“雲州的確是風景如畫,煙柳斜橋,桃花三兩枝,五六戶人家。煙兒,你幾時回得晉都?”風離禦問道,雲州一脈多出美人,嬌媚如水,難怪她清麗貌美。

“聽娘親說大約是兩歲。”不知他為何盤問這些事,煙落如實答道。

“樓封賢可是隻有一妻一妾?”他又問,兀自正了正衣領,略略低頭讓她替自己套上朝珠,粒粒渾圓,亮麗奪目。

取過一把檀木梳,淡淡的香味令人心曠神怡。煙落答道:“恩,爹爹與大娘是家中做主成婚,感情頗好,爹爹也隻納了娘親為妾,之後並未再納。”手中木梳順著他墨發而下,他的發有如熨燙過的絲緞般柔滑。指間靈巧輕繞,她替他盤好發髻,套上華貴的紫玉冠,將一枝碧玉橫插而過。

風離禦突然擒住她的柔荑,凝眉問:“替人束發,你好像很熟練?”

煙落一愣,旋即解釋道:“以前常替哥哥盤發而已。”

風離禦挑了挑眉,神情一鬆。片刻後,他穿戴整齊,似想起什麼,又問道:“聽聞你娘出生青樓,你可知具體?是雲州哪間歌伶院?”

秀眉微顰,煙落心中鬱鬱,他明知她出身不好,在靈州時他也曾嫌棄她的孩子出身低賤,此番他問這問那不知是何意。她垮下臉,冷了語調,答道:“不知!”

看出她的不悅,風離禦突然微笑起來,那笑如春風拂過三月細柳,他柔聲道:“本皇子要納你為側妃,這樣才能將你帶入宮中。自是要問得細些。”在靈州賑災這段日子裏,他仔細想過了,既然她有了孩子,不管從前如何,他會好好待她。

側妃?!地位僅在正妃之下。有那麼一瞬,煙落愣愣發怔。風離禦一時陰一時晴,一時嫌棄她的孩子,一時又要納她為妃,她不知他意欲何為,是陰謀還是真意。

風離禦徑自說道:“本皇子靈州之行立了大功,回來前此事已上請父皇,應該沒問題。”

煙落依舊震驚,無法回神。

適逢程管家敲門進來,恭敬請示:“七皇子,樓夫人,門口有一女子,自稱是樓夫人的妹妹映月,想要見樓夫人。”

映月竟然來了?她來作什麼?煙落頭腦一時轉圜不過來,益發脹痛起來。

耳畔隻聽得風離禦清淡的語調徐徐響起:“既然來了,就讓她進來。”

不一會,有丫鬟引映月入內,隻見映月穿著櫻桃色琵琶衣,粉色珠光長裙,頭上點翠銀花,恰到好處地襯著她俊俏的臉,清秀之外倍增嬌豔,顯然是精心打扮過。

“姐姐。”看見煙落,映月親熱地迎上前去,拉了拉煙落的衣袖,嬌聲道:“你不在府中,都沒人陪映月說說話,好生無聊呢。”語罷,映月一雙桃花眼偷偷瞄了一眼風離禦,頰上立即緋紅一片。裝作才看見他,映月羞怯地喚了一聲:“姐夫。”那甜甜的音調如喂了蜜糖般。

“姐夫?”風離禦一臉興味,勾唇淺笑,重複道。

煙落一聽冷了臉,趕忙拽了拽映月袖擺,示意映月不要胡亂說話,忙致歉道:“七皇子,舍妹無禮,不懂規矩亂叫。”她側臉湊至映月耳邊,吩咐道:“映月,要喚七皇子,知道嗎?”

映月尷尬一笑,忙端正斂裙行禮,改稱道:“七皇子萬福。”

“無妨,無人之時,便這麼叫著。”風離禦今日似心情不錯,他又道:“這一聲‘姐夫’本皇子聽著挺順耳。”言罷,他神清氣爽地離開。藏藍色的身影沒入淺金色的日光中,隨風勾勒出絕美的弧線,漸漸消失在了園中盡頭。

映月出神地瞧著風離禦俊朗的背影,美眸流轉間含情脈脈。煙落靜靜立在一旁,細看映月的神情,心中一點一點沉了下去。映月的心思,她多少能猜到,留華寺山腳下,她已察覺異樣,隻怕映月口中那名衣著華貴、俊美非凡的男子便是指風離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