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風離澈留煙落相商到近晚時分,並將他的計劃詳細說與她聽。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煙落想都不敢想,她勸風離澈放下此念,另尋它法。可風離澈是何等固執的人,一旦決定的事,千軍萬馬也拉不回來。
風離澈當即喚來宋祺,大有兵貴神速之意。聽風離澈與宋祺一番商議,煙落大致了解,如今朝中大半官員皆支持風離澈,風離禦封寧王後,勢力被風離澈吞噬不少。雖近來皇帝對風離澈心存芥蒂,可風離澈終究是根深蒂固。單說這禦前侍衛,半數以上兵權皆掌握在風離澈手中。宋祺雖被降職為副領,卻仍一呼百應。相比淩雲更像是空殼,沒有實權。
眼下他們身處避暑行宮,遠離兵權集結的皇城。皇城中有幾名衷心皇帝的年老將軍,他們手握重兵,頗有威望,然此刻他們皆不在避暑行宮,這是絕佳的機會,比在皇城中動手要容易得多。此時此刻,煙落不得不佩服風離澈的鐵腕手段,當斷則斷,毫不猶豫。
煙落見他們商議差不多,尋了個理由離開。風離澈戀戀不舍,叮囑她許多話。她心中慌極,根本就沒聽,隻胡亂點點頭,匆匆離去。一場宮變即將發生,她怎能鎮定。
天還是那樣的藍天,澄碧萬裏,與平日裏無甚區別。可這皇宮中的天,卻真是要大變了。而她,竟然是誘發這一場宮變的導火線。
時至黃昏,更令人心煩。
煙落等不及淩雲帶給她風離禦回複的暗碼,直往風離禦所在的水榭軒奔去。她什麼都顧不上了,隻想告訴風離禦一切,唯有他才是她想依仗的人,唯有他才能令她心安。她穿過重重綠蔭花架,繞過一處小湖,又穿過兩道朱門,來到他的住所。
煙落剛想入內,宮女香墨一步上前阻攔,躬身行禮道:“順妃娘娘金安,不知娘娘前來,可是要尋月妃娘娘小敘。共用晚膳?”
煙落一怔,立即明白香墨話中之意,她差點忘了,映月與駱瑩瑩都在避暑行宮,她貿然來找風離禦,隻怕不妥。秀眉一揚,煙落作勢問道:“舍妹現在何處?”
香墨笑道:“月妃娘娘正與玉妃娘娘品茗下棋,要不要奴婢前去通傳?”
煙落擺擺手,道:“下棋乃是雅興,不便打攪,本宮改日再來。”
香墨會意,遙指遠處湖心中一葉小舟,道:“娘娘大駕光臨,奴婢招待不周。前麵湖心小舟有踩石連著岸邊,是水榭軒獨有的景致,娘娘若有雅興,可在回去的路上瞧一瞧。”
香墨的暗示顯而易見。煙落暗歎,好一個伶俐的宮女,不愧是風離禦的心腹。煙落微笑著頷首,轉身朝湖邊走去。
晚風卷著水氣,撲到煙落麵上有潤澤的清涼。夕陽如醉,映得湖水半邊酡紅。一葉蓬船小舟掩映在濃綠花蔭裏,涼風吹動滿湖粉荷碧葉,美得令人心醉。
煙落提起裙擺,踏著踩石,走上烏篷小船。船身突然吃力,晃了幾晃,她還沒站穩,突然一臂力量將她拽入烏篷內,熟悉的龍涎香撲來,將她徹底籠罩。她知道是風離禦在等她。
未待她說話,他霸道的吻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她吃了一驚,情不自禁“啊”了一聲,他卻趁機攻城略地,加深了這個吻,靈巧的舌尖誘得她心猿意馬。她的臉頰滾燙,全身都如同在燃燒,他總是這般狂熱,將無力抵抗的她燒成灰燼。殘存最後一點理智,她微微用力一掙,肩頭衣衫鬆鬆地滑落半邊,露出半截雪白的肩膀,他的唇滾燙,蜿蜒在她的鎖骨上。她又窘又急,低斥道:“你瘋了,快停下。”
風離禦含糊地“嗯”一聲,又在她頰邊輕啄兩下,這才怏怏放開。他將她滑落的衣衫整理好,瞧見她俏臉漲得通紅,他忍不住捏了捏她嬌俏的鼻尖,眼角擠出幾許曖昧,道:“今日放過你。下次我可要雙倍討回。”
煙落的臉更紅,如秋日裏熟透了裂口的石榴般,推一推他,她板臉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玩笑。”
風離禦懶懶地向後一靠,淡淡道:“下午宛琴來過,我都知道了。”
煙落不免咋舌,他既然知道,還有閑情逸致逗弄她,真是不將她的安危放在心中。想到這,她生氣地別開臉。
他最喜看她獨自生悶氣的樣子,唇角彎起柔美的弧度,一壁笑道:“煙兒,你擔心什麼?大不了,我們就反了。”
她愣住,轉眸望入他深邃的眸底。他眸中之前的狂放之態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冷靜。
“反了。”煙落唇中反複嚼著這兩字,似不能相信,問:“你是什麼意思?”
風離禦勾唇冷冷一笑,“這是唯一的法子。不想坐以待斃,就主動出擊。風離澈當皇帝,也不會有我們的活路。”他伸出一手緊緊握住她,握得極緊,似傳遞著他的堅定。
她揪著自己的衣領,手不住地顫抖:“那你有什麼打算?”
“煙兒。”他深情喚著,靠近她,額頭輕輕抵上她的。
她隻覺他滾燙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上,一浪接著一浪,且愈來愈燙。他這樣靠著她,她慌亂的心,仿佛一下子就平靜下來。仿佛生與死,隻要與他一起,都不重要了。耳畔,他的聲音沉沉傳來:“煙兒,我手中並不握重兵,能調動的人馬隻有尉遲家族以及淩雲手中的部分禦前侍衛。此番起兵會有些危險,要你與我一同涉險,真是委屈你了。若成自是不用說。如若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