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9章 還君明珠(2)(1 / 3)

風離澈亦是看著煙落,煙落確有幾分相似司凝霜,他注意到過,可宮中相似司凝霜的女子甚多,都是風離天晉寵幸的替身。不過若說美,他承認司凝霜與煙落,都有一種曉霧初起、煙霞四散的朦朧美。

南宮烈繼續道:“後來,司正德常帶著凝霜來。有一次我在府中練劍,察覺凝霜在回廊後望著我。她的心意,我明白。可惜,那時我年少氣盛,看不慣昏君暴政,不屑司正德趨炎附勢,更不願因凝霜受製於司正德。這樁婚事我沒應允,也沒反對,晾在一邊。後來昏君變本加厲,克扣百姓,供自己享樂。民生凋敝,起義不斷,我不顧父親反對,帶上家中三萬衛隊,連夜出城加入起義行列。”

“我自小養尊處優,加入起義後,方知打仗絕非紙上談兵。我受了不少挫折,帶著家將廝殺至淩城,卻遭前朝軍隊圍堵。眼看著人馬將全軍覆沒,我腿又受了傷。危難之際,一名女子率兩萬鐵騎踏雪而來,她穿一襲櫻桃紅色裘服,如一團烈火。巾幗不讓須眉,那女子便是葉玄箏。”

南宮烈撐住額頭,手勢疲倦且蒼涼:“玄箏救了我,我對她既欽佩又感激。我隨玄箏與風離天晉、慕容成傑會合一處。我們抱負相同,結為兄弟。因相互調兵配合,我常與玄箏一道攻城。我一直當玄箏是男兒,是敬佩的兄弟,豈知日久生情,玄箏對我漸生情愫。可我對玄箏不是愛,離開晉都後,我時時會想起一人,邊塞的夜是深沉的墨藍色,月兒明亮,抬頭仰望,看得久了,總會浮現出凝霜的麵容。”

“玄箏屢屢向我暗示她的心意。尷尬之餘,我不知該如何回應,隻得裝作不知。直至一日,我們拿下淩城,大軍直逼晉都。風離天晉與慕容成傑尚在越州奮戰,不日便能會師。勝利在望,全軍振奮,砸酒暢飲。玄箏喝了許多,她向我訴苦,道是族長做主,她迫於無奈嫁給風離天晉。我寬慰她幾句,她讓我陪她喝幾杯,我隻得依了她。哪知酒裏下了藥,等我清醒過來,錯誤已然發生。我懊悔萬分,我明知她的心意,該早些拒絕,不該令她深陷。我不知該如何自處,我對不起兄弟,對不起心愛之人,也對不起玄箏。”

南宮烈停一停。殿中因他的停頓,半點人聲也無,隻聽得遠處更漏緩緩“叮咚”一聲,餘音嫋嫋。

他繼續道:“拿下淩城後,我暗中聯係秋之衍。秋之衍聯合樓封賢等人一道起兵,自晉都內部打開城門。我不費一兵一卒攻入晉都。不可置信的是,玄箏慫恿我,風離天晉與慕容成傑尚在越州,她讓我引風離天晉與慕容成傑入晉都,圍剿殺之,如此天下便是我為主。可我豈是背信棄義的小人?我開城恭迎風離天晉,擁戴風離天晉建立風晉皇朝。風離天晉感念在心,彼時兄弟同享江山,十分愜意。可玄箏並不這樣想,她雖為皇後,卻總對我說,這天下應當是我們的。她說總有一日,她會奪回我們應得的。那時我尚不明白她話中深意。”

“攻入晉都後,我與司正德談起婚約。司正德言辭閃爍,起初我不以為意,想著凝霜終歸會是我的妻,司正德定是拿嬌。哪知我再見司凝霜,竟在慶典那日,凝霜獻舞萬人台前,一曲畫舞驚豔全場。我當下就有不好的預感,果然我瞧見風離天晉神情如癡如醉。風離天晉當即封凝霜為如妃。未婚妻一夕間成了兄弟的妃嬪。那時我才知曉,什麼叫絕望,什麼叫心碎。我怎沒想到,司正德從前不肯支持起義,如今換了新主,他怎會不巴結?”

大約是情緒激動,南宮烈臉色蒼白近乎透明。長窗未關緊,風吹起落地紗帷翻飛揚起,好似他支離破碎的人生,被命運的手隨意翻騰。

煙落體貼地遞上一杯熱茶,心內五味陳雜,相愛卻不能相守,緣起緣滅,都是無奈。

南宮烈接過,咽下一口茶,道:“我悔得腸子都青了。凝霜與她父親是截然不同的人。我介懷什麼?我應當帶著凝霜,一道出城起義。可說什麼都晚了。上天懲罰我的蠢笨,讓我在南漠淒冷度過二十餘載。”

茶杯因著南宮烈的激動,輕輕顫抖,溢出幾滴茶水在他手背上,他渾然不覺,繼續道:“苦痛之餘,我猶不甘心。此後一年多,我尋機入宮,聯係上凝霜的陪嫁宮女綠蘿,約凝霜見麵。我以為凝霜會恨我,會打我罵我,可是她都沒有,她在我懷裏一直哭一直哭。我始知她依舊深愛著我,情難自持,我克製不住要了她。我深知不可以,可我並不後悔。彼時風離天晉坐穩江山,我察覺他開始忌憚我手中的兵權。我就想著以兵權交換心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