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雅正準備就寢,看到靈兒前來告別,心情很好,連忙穿上外套出來坐著。
錦華忙著倒茶,靈兒輕聲將來意說明,王世雅也說不清楚,自覺與靈兒特別投緣,每一次見到她總是由衷地喜愛,雖然她不是自己親生兒子風桀的妻子。
看到靈兒滿懷心事,便關切地問道:“靈兒,有什麼煩心事嗎?為何如此悶悶不樂?”
靈兒此刻也正是需要一個人問問,這才道:“大夫人,靈兒心中的確有疑問,不知道可否向大夫人請教?”
王世雅一聽,喜笑顏開,道:“有事盡管說,都是一家人呢,說話不必如此客套,反倒是顯得生疏,我不喜歡!”
靈兒也笑,說:“其實剛才風厲回來的時候,我就覺得有些怪怪的,皇上召見他一個人,而且是第二次召見,第一次不過是召而不見,卻隻是為了讓他護送老軍醫回城,就算是他解開了太後的心結,讓人送醫還鄉,但也用不著急著將我打發掉,最讓我奇怪的是,他和豆子情同手足,就算是沙場拚死,也不離不棄的,這一回,隻是回一趟秦州,卻堅持不讓豆子跟著去!”
王世雅聽了,笑道:“你這就是太過於擔心了,看得出,你很緊張他,不過不用替他擔心,皇上第一次召見他而不見他,是因為那天恰好遇到太後忽然病重,所以才讓他回來,這一次就算是了了太後的心願,至於他不要豆子跟他一起去,你應該很清楚!”
靈兒一聽,更糊塗了,說:“我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世雅要要頭,笑道:“這個你還不清楚嗎?傻孩子,豆子這一次與以前有什麼不同?”
靈兒聽到這裏,才恍然大悟,笑道:“原來是這樣,您是說,風厲看到豆子好不容易能和湘月有情人終成眷屬,所以不忍心將他們分開,才不讓豆子跟著他去的!”
王世雅笑著點點頭,靈兒心中所有的疑惑都解開,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謝謝大夫人,三言兩語便可解開靈兒心中的疑惑!”
王世雅搖搖頭說:“依我看,靈兒便是個聰慧之人,隻是對風厲過於緊張才會有所疑問,不妨事的,我不過是旁觀者清罷了!”
又聊了兩句,才起身告辭。
沿著走廊一直來到劉氏房中,老遠便看到豆子和湘月在小院中相依。
看到靈兒走近了,豆子和湘月兩人連忙分開,一臉羞澀,靈兒笑問:“娘在哪裏?”
湘月連忙向她指指房中,靈兒推門進去,劉氏果然在房中,一眼就看到她坐在燈前,正細心地縫補著一件衣服,定睛一看,那衣服正是風厲的。
小院中寒涼,燈火用力地燃燒著,火光搖曳,那劉氏雖然手中針線很好,可是畢竟已經是上了些年紀,眼神不太好,所以就一直用力地就著燈火看,風厲的衣服是淡青色的,在燈火下麵看不清。
靈兒連忙拿來房中另外一盞油燈,將它點燃,放在王氏麵前,什麼也不說,隻是看著她縫縫補補。
劉氏將衣服拿到桌上放好,看看身旁靈兒拿來的另外一盞油燈,冷冷地說:“你既然是風厲的娘子,看到他娘為他補衣服,為何不說讓你來補,讓我放心,反而看著我繼續做,還為我找到另外一盞油燈,就不怕我說你是懶媳婦兒嗎?”
靈兒笑笑,搖頭道:“我沒有說讓我來的原因有兩個,一個,是我真的做不好,第二個是,娘親補的衣裳和娘子補的衣裳,是不一樣的?”
劉氏奇怪,問:“有何不同?”
靈兒笑道:“娘親補好的衣裳,穿著,特別溫暖。”
劉氏聽了,會心一笑。將油燈又向自己挪了挪,接著將風厲的衣裳補好。
靈兒看著她如此專注地對待風厲的一件衣裳,心中很是感動,說實話,從她認識劉氏開始,她就是不同意自己與風厲的婚事,即便是皇上賜婚了,她也還是提出來,要讓風厲再娶湘月為小妾。
她對兒子的關心,靈兒可以理解,可是對他的強迫,靈兒不能理解,所以,平日裏見到這位風厲的親娘,始終覺得有些隔閡,今天看到她為風厲補衣裳,那層隔閡,好像已經煙消雲散了一般。
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劉氏,忽然間發現,她老了。眉宇間原本就沒有王世雅長得漂亮,更不會打扮,可是她能夠給人一種很舒適恬靜的美感,這種美感,並不源自於肉體的美麗,而是源自於某種自然而然流出的氣息,一種純樸的、天然的美感,冒著溫熱的泥土氣息,新雨後的綠葉一樣,讓人說不出的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