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麵,兩人又將蘇州城繞了個遍,王公子說自己早飯沒有吃飽,硬是堅持要到城中的酒樓裏吃晚餐,好吧,這個公子哥兒願意紆尊降貴來陪一個小叫花子,已經是做了天大的妥協,偶爾將就一下他,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晚餐非常豐盛,王公子堅持要喝酒,隻是剛剛酒過三巡,他就後悔了,自己的酒量實在不是小嚴的對手,雖然沒有風雅的行酒令,小嚴完全將喝酒當做是佐餐的飲料,完全不必他勸酒,自己喝得開心。
晚餐過後,小嚴倒是酒足飯飽,而那個一直喊著自己沒有吃飽的王公子,總是要顧著自己的禮貌,隻要小嚴喝一杯酒,自己也要跟著喝一杯,小嚴還站著,他已經躺在桌上動彈不得,現在是被來福背上了馬車。
回到靈兒家,已經是月明星稀的時候,看到天上的月亮特別圓,忽然想到,原來這麼快,已經是十五了。不想驚動任何人,於是躡手躡腳回到自己房中,剛剛轉身,猛然間看到楊純板了個臉坐在桌子前麵,沒有電燈,怪嚇人的!
小嚴這才走到桌前,將油燈點燃,看到楊純一臉嚴肅,而在小嚴的記憶之中,似乎根本就沒有見過他有這樣的表情,便吹了一口氣,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她這一口氣出來,讓原本就伴著臉的楊純直接咆哮出聲道:“你現在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小嚴聽他這沒頭沒腦的話,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是小嚴啊!我一直都知道!”
楊純冷笑道:“你是很清楚自己是誰,你是小嚴,是京城大街上的小叫花子,不是大家閨秀,沒有那麼大的頭就不要戴那麼大的帽子!沒有生成那種命格,就不要奢望過那種生活!”
小嚴被他這竄得極高的火苗一下子就燎得滿麵黑灰,立刻站起來,伸出手往他肩膀上用力一推,道:“你是不是存心來找我吵架的!不用你提醒我,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叫花子,兩手空空,爛命一條!”
楊純不甘示弱,針鋒相對道:“既然知道,就應該遵循自己的本分,不要癡心妄想,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沒有可以真正升天的雞犬,妄想著嫁入豪門過舒心日子,最終結果怎麼樣,現在就有一個活生生地例子放在你麵前,那個孫菲菲不就是嗎?將來你要是和她一樣,千萬不要來找我哭!”
小嚴聽了這話,氣不打一處來,便道:“用得著你來多事,我們不過是同住在一個屋簷下的路人,沒有什麼關係的,你是我的誰?我的事情用得著你來唧唧歪歪嗎?我要嫁給誰就嫁給誰!誰也管不著,被打被殺也不關你的事情!”
楊純聽了,也將聲音提高了八度,接著道:“給你吃糖還是吃屎都分不清楚,你怎麼會這個這樣子呢?隻要是給你吃的你就跟著人家,你有沒有自尊啊!”
小嚴衝過來,衝著他大叫道:“你不是說我就是個小叫花子嗎?不是誰給吃的就跟著誰,有什麼問題嗎?一開始要飯的時候,不也是你這樣教我的嗎?”
楊純順口便大聲道:“我隻是教你活下去要讓自己學會討好,沒有教你跟個妓女似的出賣自己!”
小嚴伸手便給了他一個耳光,清脆響亮的輕輕一聲,讓整個房間中蔓延著越燒越旺的戰火燉了一頓。
空氣中充滿了火藥味兒,兩人都惡狠狠地盯著對方,連接在一起的視線上,不時冒出要將對方置之死地的憤恨。
住在旁邊的豆子首先將門推開,看到令人正在那裏互掐,便將楊純拉出去,口中喝道:“你這是在幹什麼?有話你就好好說,幹嘛深更半夜地來人家房間裏麵又吵又鬧的,這還是在穀大人的府上,兩位長輩都住在這裏,請你多少顧及一點兒!”
楊純將豆子拉住他的手臂甩開,想了想,又極為生氣的回去,衝著小嚴大聲喊:“真有你的,剛才我都沒有發現,你跟人家出去一整天連人影都不見就算了,現在竟讓還敢給我喝酒!一個姑娘家,渾身酒氣地跟一個男人在一起,你想幹什麼?小嚴!”
小嚴原本打算罷休,剛剛落下的怒火又被他這麼一鬧又開始重新熊熊燃燒起來,看來這個楊純是存心來找麻煩的!她小嚴怕過誰?
於是將腳邊的凳子直接踢開,衝上去說:“是的,是的!我就是出賣自己的身體換東西吃的妓女,你滿意了吧!從我的房間裏麵給我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