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已經三更天了。”劉公公上前,輕聲提醒道。
聞言,南宮瑾放下手中的奏折,伸手揉了揉那因看公文太久而刺疼的雙眼。見自己的主子並沒有回話,劉公公再次開口問道:“皇上,今晚是回瑾龍宮還是…”
話還沒說完,南宮瑾便從椅子上站起來說道:“去靜婉宮。”
“喳!”劉公公彎身應了一聲後,在守於門外的太監手裏接過宮燈替南宮瑾走在前方開路。不稍片刻,二人就來到了靜婉宮的門前。不知不覺間,溫婉卿離去已有三年時間,除了每年對靜婉宮作一定的修補外,殿內的擺設,甚至用具,都一如當初,不曾有過任何的改變。
沒有了主子的靜婉宮就如同它的名字那般,安靜的佇立在後宮中的一角,曾經在靜婉宮侍候溫婉卿的陸生等人,也在溫婉卿離世的當天,跟隨著南宮晟和沈奕舒離開了這個無情的皇城。按理說,在宮中的奴才,若非到了年齡,是不能離宮,像陸生和傅明這樣的小太監,更是要終生留守於皇城內。可麵對他們這樣違背律法的行動,南宮瑾卻不曾想過要去追究什麼,因為這是他欠溫婉卿的,是他用什麼都無法去彌補的。
推開了靜婉宮緊閉的大門,南宮瑾並沒有急於入內,而是站到了一片花圃跟前。凝視著那小小的木板上被小刀刻的七扭八歪的‘白雪之墓’幾個字,南宮瑾的心就像是被人用手死死的抓住心髒一般疼痛難受。是他忽略的太多,讓溫婉卿嚐盡了失去的痛苦,是他姑息養奸,讓溫婉卿終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被人毒害,是他想要的太多,終究失去了所有。看著自己主子眉宇間流露的哀痛,劉公公無奈的在心中輕歎,三年了,三年的時間,南宮瑾從沒停止過這般自虐的行為,仿佛想要以此提醒自己當初如何愧對溫婉卿。
在花圃前站了一會兒後,南宮瑾這才轉身步向前院的大廳。走到這裏,劉公公自覺的停下了腳步,恭敬的守在門外,之於他而言,裏麵的地方是隻屬於南宮瑾的,隻有南宮瑾需要自己侍候時他才會入內。
從懷裏取出火折子,把屋內的燭台通通點燃,瞬間,黑暗的前廳被燭光所照亮,而掛於牆上那一幅幅人像畫作在燭光的照耀下竟像是注入人氣般栩栩如生。看著畫像中,女子俏皮的笑臉,南宮瑾終日冷冰冰的臉龐露出了一絲溫柔的笑意輕聲說道:“婉卿,我來了。”
寂靜的空間,回答南宮瑾的隻有室外不時傳來的蟲鳴聲,毫不在意是否有人回應自己,因為三年來,他幾乎每晚都是這麼度過。踱步到畫像前,南宮瑾伸出右手,細長的食指輕撫著畫中人的臉龐,深邃的眼眸中全是柔情與寂寞。
“婉卿,你生日將到,想要什麼禮物?”笑了笑,南宮瑾像是聽到了回答似的徑直接了下去。
“我會讓你成為曜國的皇後。”說著,南宮瑾把唇印在畫像之上,像是在對畫像中的人作出承諾一般。
三年,溫婉卿離世已有三年的時間,在這三年裏,南宮瑾沒有再碰後宮的任何一個女人,就連曾經愛過的慕容淑儀,如今也隻能是獨守空房。按照過往後宮的曆史,為君主誕下麟兒的妃嬪是最大機會當上後宮之首的,然在慕容家那樁醜事後,慕容淑儀此生隻能是貴人,即使她為南宮瑾誕下曜國的首位皇子。
眼看後宮之中最有機會當上皇後的人不在了,後宮中的女子都紛紛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為博得南宮瑾的喜愛努力著,可南宮瑾除了自己的寢殿以及靜婉宮外就不曾再到別的妃子那留宿。朝中百官聞言,無一不耗費精力在自己的血親中尋找與溫婉卿相貌有幾分相似的女子,尋不到的,更是不惜花費巨資在民間搜羅。然而,當他們把那些與溫婉卿有著幾分相似的女子送入宮後,仍是落得被冷落的份。之後,大家都明白,南宮瑾要的不是與溫婉卿相貌相像的人,而是原原本本的溫婉卿。也正因為大家心裏都明白對於南宮瑾而言,溫婉卿才是最重要的,故而在溫婉卿死去的三年後的今天,南宮瑾提出要把溫婉卿晉升為皇後時,朝中百官通通跪在了地上,懇求他收回成命。
回想起今日早朝百官下跪請求他收回成命的樣子,南宮瑾就不由得冷冷一笑。對於晉升溫婉卿為皇後一事,他是早有打算,若不是為了清除慕容宰相當年在曜國埋下的種種可能隱藏的危機,這事,早已定下。
是下跪懇求也好,是以死脅迫也罷,南宮瑾在心中發誓,他身旁的這個位置一定是溫婉卿的,哪怕她恨他,哪怕她不在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