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探頭往後麵望去。

此時,前麵車廂內。

老祖宗再度拿出薑亭月遞給她的那封信,從上到下,細細讀了遍,輕聲歎氣。

希望她的廢物大兒子,這回不要再押錯寶了。

若是薑亭月還在,或者是她提前將這信打開看過一眼,她便知道,這封信,是很久之前,她望著阿爹寫下的,上麵的字,正是她不太能看懂的前朝字體,語氣正式的像是官府文書。

當時,薑世忠說的,是給某人提供一些無傷大雅的小幫助。

馬車裏靜悄悄的,十分安靜,薑亭月卻在原地停住了,並未再向前。

因為她望見,某個箱子後麵,露出一點雪白的衣角,她當即心都涼了。

隻猶豫一瞬,她當即轉身喊道:“祖……”祖母,有刺客!

然而一聲“祖母”還沒喊出來,身後一道力,捂住她的嘴,同時按著她的肩,與她一起落坐於地。

薑亭月都還沒來得及害怕,就聽見一聲輕笑道:“猜到你會來,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那丁點兒害怕將將升起,就啪嘰一聲摔沒了,她又驚又怒,抓著來人的手,有些惱怒,但還是放低聲音問:“你怎麼上來的?你為什麼要偷摸著進我家車隊?”

他幹的那些事,不說大逆不道,最少也要誅九族,不管他最終有沒有成事,薑亭月都希望她家跟陸慎不要有半點兒糾纏。

“哦,你祖母和你爹準允的。”陸慎輕笑著回道。

薑亭月心下一驚,下意識怒道:“不可能!”

先不說她爹是堅定的站聖上那邊,就說她祖母,從來都是遠離這些紛爭,一心一意在五行山養老,絕無可能摻和進來。

她掙紮開陸慎的手,怒道:“你到底怎麼上來的?”

晦暗的車廂裏,高高疊起一路抵著天花板的箱子,將透過小窗的光遮擋在外,狹窄的空間,連呼吸都聽的很清晰。

陸慎垂眸望她,平靜道:“若非你祖母與你爹同意,我即使偷偷上來,也不該有膽子去改車廂外的標識吧!”

誰會那麼無聊去做這種無意義的事,若是真的偷渡而來,一離開車廂就會立刻被發現,更別說是重新雕一個新的標識覆蓋。

薑亭月微愣,然後恍然想起她上這輛馬車的緣由。

她的馬車,都在車廂上刻了她的標識,是一枚月牙,像是月初或是月末的月亮,薄薄一片,不仔細看,有時候都會忽略掉這個標識。

而這輛車廂外的月牙,更接近於月中,豐滿不少,是以薑亭月才覺得很奇怪,因為這枚月牙太顯眼了。

旁人不會像她這般對自己親手畫的標識了熟於心,至於熟悉的桃喜等人,基本上不會往後麵車廂來,如果真的來了,那也一定是跟著無所事事閑逛的薑亭月過來的。

而薑亭月,她會覺得奇怪,卻不會第一時間就想通是哪裏奇怪,沒有明顯對比時,人總是更傾向於自己記錯了。

她有些防備的盯著陸慎,問:“你實話實說,你究竟來幹什麼的?”

陸慎望著她,輕飄飄吐出兩個字,“造反。”

薑亭月:……

“這個我知道,你不一直都是亂臣賊子嗎?你說具體一點兒。”

“借你家馬車,去五行山一趟。”陸慎又補充。

“去五行山之後呢?”薑亭月繼續追問。

陸慎說:“準備造反。”

薑亭月:……

“不說算了。”

她還是想不通,陸慎到底跟她家做了什麼交易,“為什麼我爹和我祖母都要幫你?你到底做了什麼?”

尤其是她祖母,就算是拿全家性命威脅,她都不見得會變一下臉色,祖母這種人,怎會幫陸慎?

這事可以說,陸慎便道:“我答應你爹,若我事成,允國公府一個承諾,若我事敗,他會頭一個出賣我,將我那些證據都交出去。”

不愧是我爹,跟我想到一處去了,薑亭月沒想到,自己絞盡腦汁都沒從陸慎口中得到的承諾,她爹這麼快就得到了。

不愧是我爹!早知道,當初一重生就將所有事都告訴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