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身(1 / 2)

深秋,偏遠的山區。枯黃的枝葉在風中瑟瑟發抖,在這片山林裏有一個小山村,人們叫它望山村,全村四五十戶人家,稀稀落落的分散在各個角落。許多村民都是獵戶,人們過著清淡窮困的日子,隻有極少數的年輕人受不了這種生活,紛紛外出打工。錢財在這裏幾乎無用,人們都是拿貨物換貨物,例如一隻野兔可以交換兩隻山雞。據說,隻要你有十張羊皮或者八張野豬皮都能換個媳婦。

山腳下有一塊空地,三間破爛的茅草屋坐落在這裏,這就是村子裏唯一的一所學校。天已近中午,十幾個年齡大小不一的孩子圍坐在一起,中間坐著一位頭發胡須皆白的老者,村中人幾乎忘了他的年齡和名字,都尊敬的稱呼他為老學究。相傳,老學究學問無邊,天文地理四書五經樣樣皆通。他是這所學校裏唯一的老師。此刻,他手撚胡須正在給孩子們講述自己年輕時的經曆:“你們這些兔崽子,就是那井底的青蛙,就看到你家門前那麼大的天兒,整天窩在窮旮旯,卻不知道外麵的世界有多大,見過錢嗎?見過美女嗎?見過一句話就能決定你生死的人嗎?沒有吧?我都見過。我年輕那會兒,為了追求學問,早早就離開了咱們這個小山村,去了大城市,嚐盡酸甜苦辣,學問是學到了,可是事業卻一事無成,到頭來隻能回到這裏,這也算是落葉歸根吧。外麵的世界很精彩。我希望你們長大了都去闖一闖,不要整天窩在這裏,沒出息。”說完看了看手腕上的老上海,長歎一聲:“哎……,散了吧。”老人慢慢的站起,轉過身,輕輕地擦了擦渾濁的雙眼,離開了。

孩子們一哄而散,鄭君默默地走在最後。名字是爺爺生前給起的,說是做人要做正人君子,坦坦蕩蕩。在這個破爛的教室裏度過了十來個酷暑嚴寒,今年十七歲。俗話說窮人孩子早當家,別看隻有這麼大,他卻有著成年人的體魄。一米八左右的個頭,長得很壯實。黝黑的臉龐,劍眉大眼,高鼻梁,厚嘴唇。此時,他低著頭,心裏正在思考著老學究剛才說過的話。暗暗發誓,等過了十八歲一定到外麵闖一闖,看看那裏的天到底有多高,那個世界究竟有多精彩。

“哥,快點走吧,娘還在家等著吃飯呢。”一句話把他驚醒,抬起頭看了看說話的人,見是他的兄弟鄭浩。鄭浩比他小兩歲也在讀書,個子不高,挺白淨,瘦瘦的,哥倆長相差不多,穿著一身掛著補丁的粗布條絨布,那還是他娘從在外打工回家過年的二愣子那裏用五隻山雞換來的,雖然補了又補,但是很幹淨。他正樂嗬嗬的看著鄭君。

“恩,走。”鄭君說著話,伸手摟住兄弟的肩膀快步向家裏走去。

推開小小的柵欄門,透過幹淨的庭院,三間低矮的茅草房映入眼簾,門前一位婦人正在向外觀望,看見自己的兩個兒子回來後,眼角的皺紋慢慢拉開,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母親文香,隻有四十歲,奈何禁不住歲月的蹉跎,頭發已經花白,滿臉的褶皺。丈夫鄭建國四十五歲,是地道的獵人。父親幾乎每天都出去打獵,回來時,都是滿載而歸,吃不完就和鄉親們換一些貨物。生活還算過得去,今天出去打獵還沒回來。

“娘,進屋吧,天涼。”鄭君說完快步來到母親身旁,挽住母親的胳膊向屋子走去。

茅草房是父親和娘結婚時父親親手蓋的,這些年也不知道翻蓋了多少回,好在很牢固,經得起風吹雨打。草房分三間,麵南背北,東西各一個住室,父親和母親住東屋,哥倆住西屋。中間是堂屋,沒有後門,被從中間隔開,裏麵是廚房,外麵是過道兒。母子三人圍坐在用巨大樹根做的飯桌前,上麵擺著一碗野兔肉,一碗大醬,幾根大蔥,四五個高粱饃,哥倆一人一大碗玉米渣粥,母親是一小碗。哥倆像是餓鬼投胎,狼吞虎咽,大口啃著高粱饃,大口喝著粥,嘎嘣嘎嘣的咬著大蔥,吃得很香,卻沒去動那碗兔肉,他們想留給父親,他們知道父親很累很辛苦。

“快吃兔肉啊,這倆孩子。”母親嗔怪的說著話,給弟兄倆碗裏分別加了一塊兔肉。

“娘,給爹留著吧。”兄弟倆同時說道。

“吃吧,鍋裏還有。”母親說道。鄭君給娘夾了一塊放到她的碗裏,母親樂了,樂的很甜,心裏也很欣慰。

“娘,下午我去打獵。”飯後,鄭君想了想對母親說道。

因為每天隻上半天學,所以下午都有時間。母親知道,無論說什麼也改變不了鄭君的決定,就像他爹一樣倔強。

“那你多加小心,早點回來。”母親說道。

鄭浩聽了也跟著嚷嚷起來:“我也跟你去,我也要學打獵。”鄭君翻翻白眼說:“不行。”

下午,晴空萬裏,因為是深秋,山林裏早就有了寒意。鄭君穿上父親做的狗皮大侃,蹬上野豬皮做的高腰大頭鞋,背上牛筋做的大弓,懷裏踹了幾個高粱饃,腰間掛著牛膽做的水壺和開山刀,斜挎著繩索站在門口。母親和兄弟看著他,沒有說話,山裏的規矩,有人去狩獵不能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