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拒絕(1 / 2)

半夜三更時分, 竹珞突然收到了兩條陌生短信。

[陌生號碼:竹珞你怎麼把我拉黑了?]

[陌生號碼:對不起對不起小竹老師,之前那些短信確實是我過分了,明天有空一起喝個咖啡嗎?我朋友在國外的音樂行淘到一把相當不錯的小提琴, 冥思苦想,還是覺得國內隻有你這樣的天才小提琴手才配得上, 明天去來試試音色吧?]

半夜時分有些起風了, 窗外的樹葉沙沙沙沙的響著,竹珞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會兒想著待會兒外麵會不會下雨,一會想著晚上音樂會上遇到了喻樂和霍安弄的事情。

收到短信時, 手機屏幕陡然在漆黑的夜晚亮起,熟悉了黑夜的他被這突然的光亮刺激得一驚, 心髒居然猛的跳動起來。

在這樣的夜晚裏,那些本就紛亂的思緒愈發煩躁了。

即使是陌生號碼發來的陌生短信, 即使他隻是快速拿起手機,隨便瀏覽了一眼便立刻放下,他依然從字裏行間感受到了一陣蔓延的惡心。

短信是王福瑞發的。

黑暗中的青年立刻把息屏的手機遠遠甩到了床頭的另一邊, 就像看到了什麼髒東西一樣要立刻遠離。

王福瑞真的很纏人。

竹珞知道他對自己有興趣, 但自從察覺這這一點, 他就很注意沒在兩人一起相處的公共場合做過任何可能讓對方誤會的事情, 並且秉著社交禮儀,有意無意拒絕過對方很多次。

但這人卻像是完全看不懂臉色, 一次又一次撲過來,而且一次比一次過分, 上次居然在台下給他發這麼惡心的短信,一想到對方究竟用怎樣的目光注視著他,他就感到一陣惡寒。

他能從王福瑞眯眯縫的小眼睛中注意到某種貪婪的東西, 如同下水道偷窺食物的老鼠,一見到便能聯想起滿是灰塵的倉庫、肮髒惡臭的腐爛食物、或者是其他讓他生理或者心理上同時感到惡心的東西。

為什麼世界上會有王福瑞這種人?

為什麼這個人一定要纏著自己?

為什麼阿喻說自己會和霍安弄在一起?

為什麼那個喻樂明明占據了別人的身體,卻能那麼理所當然的麵對他?

夜色漸漸濃了,外麵的風聲更加喧囂。

當稀薄的睡意漸漸襲來時,竹珞的思維卻變得更加廣闊也更加散漫,那股連日連夜來的煩躁在荒蕪的大草原上生了根發了芽,終於衝破了他思維的枷鎖,侵入了更加荒誕的夢境中。

他理所當然的做了噩夢。

在夢裏,他終於徹底完成了寫給消失的阿喻的小提琴曲,然後他在一座荒蕪的孤島舞台上,沉浸的拉著那首曲子,渴望它像招魂曲一樣,把消失的阿喻帶回他身邊。

但海浪猛烈的拍打著孤島,他的舞台很快就變得搖搖欲墜。

觀眾席下坐著各種各樣麵目模糊的人,有些人讓他感到熟悉,有些人則讓他感到陌生,但占據了阿喻身體的孤魂野鬼一開口,他的麵容立刻就清晰起來——那明明就是阿喻的臉,他一瞬間懷疑阿喻已經應著招魂曲回到了他的身體。

但阿喻卻用一種極其冷漠無情的目光看著他,就像看著一個小醜,對他說:“都是你的錯,你的阿喻再也回不來了!”

他心慌的看向了另外一邊,又看到了舞台下流著涎水的王福瑞,他長出了一副青麵獠牙,呼嚕呼嚕的發出狗叫聲,然後對他張開了血盆大口說:“竹珞,我現在就要吃了你!!!”

他自然是被驚醒了。

不知迷迷糊糊睡過去了多久,但估計時間並不長,一閉眼一睜眼窗外居然還是漆黑一片。

不過醒來後外麵終於開始啪嗒啪嗒的下雨,隱隱約約的狗吠聲從隔壁的小別墅傳來,顯得寂寥而又沉靜。

後半夜,他就再也睡不著了。

第二天,竹珞還是皺著眉頭,赴約了王福瑞提到的咖啡廳。

他決定把這件事情當麵說清楚。

早上出門時仍然在下雨,他選了一把長柄的黑色大傘,如今街頭已經很難看到這樣大這樣漆黑的傘了,似乎隻有國外舉行葬禮時,賓客們才會打上這樣一把沉默的傘。

但在這樣雨天,在阿喻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的時候,這傘卻也莫名的合時宜。

而且阿喻說過,他喜歡下雨。

下雨時整個城市就會顯得特別安靜,很適合一個人打著傘去外麵散步,沒有人時街道上就隻會有淅淅瀝瀝的雨聲,似乎世界上隻有他一個人。

這樣打著傘走在淅淅瀝瀝的街道上時,阿喻究竟在想什麼呢?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他居然已經來到了咖啡廳,收斂了發散的思緒,他收起黑色的長柄雨傘,在侍者的帶領下去往咖啡廳的小包間。

就像外麵安靜的街道一樣,咖啡廳裏也幾乎沒有什麼客人,竹珞從過道上匆匆走過,覺得濃鬱的咖啡味似乎讓自己的體溫上升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