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院書房到慧心院還有一段路程,宋知綰和雲之宴剛進後院,就見一個碧衣丫鬟匆匆朝前院書房的方向走去。
宋知綰挑了挑眉,這丫鬟是雲香閣安姨娘身邊的人,今天她讓宋織月在她爹麵前沒了臉,又受了罰,她爹麵上嚴厲,心裏定是心疼的。
這不,宋知綰遠遠看著,書房的燈熄了,不一會兒,就見她爹就和那丫鬟出了書房朝雲香閣的方向去了。
雲之宴挑眉,淡淡地說道:“你不去阻止?”
“不用,就算今日阻止了明日呢?我可沒那麼多時間浪費在這種事情上。”
宋知綰臉上浮現出淺淺的笑容,眼裏滿是不在意之色;“再者,安姨娘無非就是在爹麵前說我的壞話罷了,幾句話而已,我也不會少塊肉。”
雲之宴眼裏盛滿了笑容;“你倒是看得開。”
能不看開嗎?畢竟重活了一世呢!
若是前世,她或許還會緊張、會擔憂宋祁正不喜歡她,但是如今她已經不在意了。
見她神色並無異常,在心底斟酌好了言辭,便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問道:“你從哪裏得來的寒星草的消息?”
宋知綰疑惑地看向他,雲之宴接著道:“下一回,我們可就沒那麼好的運氣能從虎口逃生了。”
“我也是在城裏打聽到的,那陳麻子一家一輩子跟寒星草打交道,我也沒想到,他一點都沒繼承他爹尋藥的本事,反倒是個卑劣的小人。”
提起這些,宋知綰眉頭緊皺,他們下山時並沒有發現陳麻子的蹤跡,也不知道是葬身虎口,還是拿了她的銀子跑路了。
“你日後再要行事,叫上我一起,”雲之宴神態自若,心裏卻是隱隱有些忐忑,“兩個人多少有個照應。”
宋知綰想起今日在山上時,他用彈弓弄傷了那隻老虎的眼睛,身手很是利落,也就沒說話。娘親中毒這件事,她隻告訴了雲之宴一個人,而他們回淮陽縣以來,他對她的種種維護,也讓宋知綰覺得,他是個可靠的人。
“好。”
聞言,雲之宴鬆了一口氣。
雲香閣裏,安姨娘帶著宋織月在門口翹首以盼。
“娘,你說爹爹今日會來嗎?”宋織月揉了揉酸疼的手,苦著臉道。
“會的,”安姨娘肯定地說道,看著女兒揉手的動作,目露心疼,又想起白天的場景,她蹲下身去,眸光中滿是不讚同,“今日你屬實太著急了些,那小賤人剛回來,又得你祖母疼愛,若沒有十足把握一擊必中,就要先暫且忍耐,等待時機……”
“女兒就是不甘心!”宋織月惱怒非常,目光裏滿是對宋織月的恨意,全然不像一個六歲的孩子,“一個鄉下來的土包子,若沒有嫡女的名頭,她什麼也不是!”
“父親明明最疼愛的是我!我才是縣令府最受寵的小姐!她宋知綰算什麼東西?!”
安姨娘握著女兒的肩膀,看著宋織月的模樣,心裏也十分厭惡宋知綰,柔聲說道:“娘知道,娘知道,誰也比不過娘的月兒,但隻要你爹爹疼愛你,在這府裏,那小賤人就越不過你去,月兒隻需要好好讀書,得到你父親的喜愛就好,至於宋知綰,娘自有辦法對付她……”
雲之宴一直把宋知綰送到慧心院門口才走,方慧君還點著燈在等她,看了看雲之宴離開的方向,她對一旁的青玉道:“宴哥兒這孩子是個好的。”
青玉笑了,也說:“雲公子也和致文少爺致武少爺一樣,把小姐當妹妹疼呢。”
宋知綰一進門,就依偎進方慧君懷裏,軟聲兒撒著嬌:“娘親,您身子弱,太晚了,就去休息好了,不用等綰綰的。”
方慧君攬著懷中的女兒,笑的溫婉慈愛:“沒事,隻是坐坐而已,不礙事。”
“夫人,該喝藥了。”
正說著話,門外就走進來個丫鬟,正是端著藥的翠微。
她一進門,看見方慧君懷中的宋知綰,頓時心裏一個“咯噔”,也不知為何,明明大小姐才是個七歲的孩子,她就是覺得,在大小姐麵前,好像什麼都瞞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