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程千裏就是這樣的人啊,永遠對外人寬容大度,對自家人就是忍耐忍耐再忍耐,外人永遠擺在自家人的前麵。他不會讓外人受到一丁點的委屈,卻能叫自己的夫人為旁人讓路,無論是什麼,外人永遠都比她重要。

程千裏又精得很,他受不了陸之嬌每天在院子熬藥的氣味跑出去住,卻叫她寬容大度忍耐陸之嬌一介弱女子,慨他人之慷,當真是可笑!

趙明月發覺自己完全無法忍受了,她疲憊扶額,半晌才揮開杏子的手,吩咐道:“去叫人準備馬車,我要回府。”

杏子眼前一亮:“是!”

趙明月頂著這個巴掌印回到趙家,自然是受到了趙夫人好一番噓寒問暖,趙老爺又仔細問過了女兒挨打的原委,神色頗有些疲憊的坐在一旁,向來挺直的脊背都委頓了下去。

“你非要讓明月嫁給程千裏,這才幾年啊,又是掉了孩子,如今竟然還敢上手打明月了!竟然還是為了一個外人!”

趙夫人心疼壞了,摸著女兒臉上格外清晰的五個手指印,恨得將程千裏罵了個狗血淋頭。

趙老爺囁嚅著說不出話,隻道:“這孩子從前不是這樣的……”

“從前那是有程家老兩口管著他,他就算有心也不好做得太過,如今程家老爺才去世三年,他就已經將程家世代積累下來的財產花得精光,如今程府上下全靠著我們月兒的嫁妝鋪子支撐著,他竟然還敢對我們月兒動手!”

“老爺!你看看我們月兒,這才三年啊,我們月兒今年才二十歲,你難道真的要讓她在程千裏身上蹉跎一輩子嗎?”趙夫人拉著趙老爺,指著消瘦憔悴的趙明月給他看,趙老爺麵上出現一抹愧色,末了沉沉歎了口氣。

“……月兒,是爹對不起你。”趙老爺艱難的說道,“爹去給你討個公道,叫程千裏來你麵前給你賠禮道歉!”

趙明月眼中燃起的微弱的希冀頓時熄滅下去,趙夫人使勁兒錘了趙老爺一下,然後就抱著趙明月一聲接一聲的哭,“我苦命的月兒啊,你怎麼攤上那麼一家子了呢?”

趙明月是想和爹娘商量,要和程千裏和離的,隻要是爹娘同意,不管用上什麼法子,她總有辦法讓程千裏和她和離,甚至休妻也行,可趙老爺這樣子,完全就沒將考慮過和離,他還對程千裏寄予希望,指望著他日後能改,和自己女兒好好過日子呢!

趙明月縱然有千百種方法可以叫程千裏和她分開,可爹娘不同意,她就沒了辦法。

抹了把淚,趙明月回到了自己未出閣時的閨房。

曾幾何時,她在這裏待嫁,不知道對自己未來的夫婿報了多大的期望,期望他會是個翩翩君子,最開始也許會不熟悉,可到底是性情溫和的人,他會給她早起畫峨眉,看書煎茶,下棋遊湖,做盡夫妻之間能做盡的所有事情,他們會相濡以沫,白頭到老。

趙明月懷著這樣的期望嫁給了程千裏,婚後也確實過了一段蜜裏調油的日子,可期望永遠都是期望,事實遠比夢想更加殘酷,她失去了自己第一個孩子,還因此而患上寒症,此後再難有孕,如今程千裏更是為了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姑娘打了她一巴掌,程千裏是她的丈夫,他們理應是這世上最親密的人,可是這樣的人卻維護著一個外人,這叫趙明月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