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癡狂少年行
曾有人比喻:如果說三川和草原是兩片蚌殼,那麼象牙城就像蚌殼裏麵的珍珠。象牙城恰到好處的地理位置、無與倫比的繁華,當得起這樣的美喻。層巒疊嶂的崇山峻嶺將三川和草原隔開兩邊,阿裏亞納山口是唯一的陸上通道。象牙城麵朝阿裏亞納山口背依艾芬草原,牢牢扼守著天塹通途。它是三川跟艾芬草原的分界點,無數年來維係著三川與草原之間的貿易溝通。各地商賈雲集,頻繁買賣貨物,使得它富庶無比,正是‘深宮高樓入紫清,金作蛟龍盤繡楹。’朱輪華轂、堆金積玉的一座寶城,的確不愧是一顆鑲嵌在大陸中心的珍珠。
聖誕節已過,人們開始忙碌,在剩下的為數不多的九個月時間裏,農人要忙著播種收獲;牧人要忙著放牧積草;商人要忙著采買販賣;工人要忙著捕撈生產。街道上形形**的人們成群結隊,黃發垂髫的幼童,顧盼自豪的公子,嬌笑依依的少女,行色匆匆的中年,老態龍鍾的蒼瞿……街邊的叫賣聲起起落落,店鋪裏、街邊攤,琳琅滿目的手工藝品、五花八門的生活用具、色香俱全的美食小吃、來自草原的皮草駿馬、來自三川的武器裝備應有盡有,一派安寧祥和的熱鬧景象。
秦守阿是象牙城裏一位富人老爺府裏的侍者,此刻他正在街上悠閑地的遊逛。徜徉在人海間,沐浴在陽光下,十分舒爽愜意,“亞哈!”他覺得這兩個字用來表達得意舒服的心情遠比用來讚美光明神要貼切的多,今天難得一次可以出府采買,琢磨著買點什麼美味順便回家一趟孝敬老娘,正要走入一家食雜店,城門口傳來了一陣騷動,行人們紛紛加快腳步趕去。
“有熱鬧看咯!看英雄我行俠仗義懲奸除惡!”秦守阿十分八卦,所有熱鬧都是不肯放過的,他歡呼著向城門口跑去。旁人審度著他粉嫩稚氣的臉龐,酷似女子的容顏,皆不屑的撇了撇嘴。
象牙城的城門巍峨雄壯,像一頭蟄伏的巨獸,以每塊重達五百磅的方石砌成,城門入口分一正門及四個側門,皆為拱形建築,僅僅每個側門便能同時容納兩駕馬車並行而不嫌擁擠,正門更是寬三丈高四丈的巨獸之口。城門樓雙肩上兩根象征著象牙的石柱直插雲霄,中間是一座高達十二丈的木牌樓,牌樓正中懸掛“姬性佛行”匾額,四個字講述的是兩個故事:
姬性說是草原上一個叫姬宮湦的大部落首領有個寵妃叫褒姒,為博取她的一笑,他下令點起狼煙,隻有在外敵入侵需召同盟的小部落來救援的時候才能點燃。結果小部落首領見到狼煙,率領兵將們匆匆趕到,弄明白這是姬宮湦為博妻一笑的花招後又憤然離去。褒姒看到他們手足無措的樣子,終於開心一笑。五年後,另一個大部落大舉進攻,姬宮湦狼煙再放而無人到來——誰也不願再上第二次當了。結果姬宮湦被逼自刎而褒姒也被俘虜。
佛行講述的是有個叫佛陀的人,某日,他路遇一隻饑餓的鷹追捕逃命的鴿子,鴿子見到佛陀迅速鑽入他的袖中。佛陀擋住鷹道:光明下的萬物都應該相親相愛,你這樣凶殘地追捕無辜的鴿子太不應該了。鷹說:我也知道不應該殺生,可是我已經整整三天沒有進食了,不吃鴿子就會餓死,請你救我。佛陀毫不猶豫割下自己身上的一片肉喂給鷹吃。鴿子得救了,鴿子也得救了。
‘姬性佛行’正是告誡入城的商賈行旅,要誠信買賣,止息幹戈。無數年來,象牙城也確實平安祥和,入城的商旅也從來不敢大動幹戈,固然是因為大多數人品性善良的緣故,關鍵是在於象牙城威名赫赫的金甲艾芬翰特,任何規則都要依附於強有力的武器,否則一切條框限製都是空談。
但是此刻,那巍峨的城門樓上,遙見有一少年踩著木牌樓上一層層突出的朱紫流蘇簷越級而上,少年上身灰色獸皮單肩短衫,雙臂和一側胸膛裸露在外,下身同樣獸皮短裙,典型草原人的裝束,遒勁裸露的穿著配上年輕人獨有的朝氣,令人忍不住心生好感。他靈活的像隻猴子,倏忽間竄到木牌樓頂端姬性佛行四字匾額所在。四個燙金大字折射出炫耀的光輝,照的人一陣目眩神迷。少年固定住身形,執起腰間手斧,朝著牌匾開始不停狂劈狠砸,砰砰聲不絕於耳,來自牌匾之後簷壁的木屑碎石四下亂飛,而牌匾除了寥寥幾道劃痕安然無恙,有如鐵打銅鑄般靡堅不摧。
木牌樓下一群普通城門士卒驚慌呼叫,徒呼奈何。
圍觀人群群情湧動,興奮異常,愛湊熱鬧是人類的天性,無關品行善惡,若是目睹欺負良善、殺人強奸等暴行,或者會有人發揚懲惡揚善一番,但是這種無傷大雅之舉,人們的好奇心恐怕比阿裏亞納山口峽穀還要深邃。秦守阿激動地大叫一聲:“兀那小子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