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殘照,山路上疾馳過一道身影。
“籲!”突然馬背上的人,急拉住韁繩。黃驃馬揚起前蹄,嘶鳴長嘯。
“老陳頭,你沒事吧?”徐山虎翻身下馬。
道旁沙柳樹下臥著一個灰撲撲的老頭,四下散亂著柴火,徐山虎一眼就認出這是村子裏的樵夫,自己剛打獵那會,還多虧有他帶著滿山崗認路,隻是如今村子散了,人也散了。
老頭在地上磨蹭半天,才摸索著慢慢爬起,滿臉蒼白虛汗叢生。老陳頭聳搭著眼皮,大口喘著氣,氣喘籲籲。
“老虎,聽說你們被關在城外了啊?”
“我們昨個進城了,太子殿下親令,放大夥進的城。”
徐山虎快步走上前,伸手扶起老人,讓他在沙柳樹根上坐好,答應一句,又立馬轉身去撿散亂的柴火。
“進城好啊,王喜那老家夥也算是混出頭了!”
徐山虎把裝滿柴火的背簍整理好拖到樹根下,看著眼前臉色蒼白的老頭子,皺著眉虎著臉:“老陳頭,要不你跟我一起進城,我們木姑娘醫術好,幫你看看?”
老陳頭坐在樹根上,看著天邊暗紫色的雲彩慢慢昏暗,擺擺手:
“不了,我們一家都被關山收留,雲夢的溫神醫,你聽說過吧,也在關山,她醫術可高明著了。”
老陳頭歇夠氣,伸手拄著沙柳樹自個起身。
“我個黃土埋到胸口的老頭子就不進城了,在關外守了一輩子,就索性一直守到底!”
邊塞的寒風熬打著老人臉龐,皸黃的皮膚反複經過歲月的洗禮,活像一張粗糙而又堅韌的皮革。老人抬起灰撲撲的袖子,胡亂擦把汗水,撐著沙柳自個把背簍背上。
徐山虎看著眼前倔強滄桑的老頭,緊抿著唇,跛著腳走到黃驃馬旁,把馬背上的幹糧全部拿下來放進背簍裏,然後從懷裏取出一盒信煙,塞到老人手上。
“這盒信煙你拿著,如果有急事就點燃它,我看到就一定會過來。”
老人垂著頭,默默地把信煙放進懷裏,而後背著背簍慢慢向前走去。
徐山虎在原地站立片刻,然後牽過馬繩,翻身上馬,用更快的速度往關城趕去。
木樨等著徐山虎回來,又帶著眾人拍了幾張照片,才慢悠悠告訴大家明日午時楊帥要被處斬的消息。果然消息一出,就打破了這短暫的歡樂時光。蕭黎羽的情緒肉眼看得出低落,孟清河瞬間就通紅了雙眼,木樨看了一眼旁邊的俞靖安,繼續說道:“明日午時,朝廷在西長城處決楊帥,處決之後要我們把千旦糧草運送到城下!”
木樨視線掃過眾人:“我知道楊帥被處決,對大家觸動最深,但是目前我們要商討的是怎麼把糧草運到城下!這次我們不能依靠別人,隻有我們六個人,要運送千旦糧草!”
一旦一百多斤,千旦就是十多萬斤,單靠這點人力是無法一個晚上就運送到城下的,所以需要從長計議。
孟清河睜著通紅的眼睛,鼓起勁,問:“木姑娘,我們有這麼多糧草嗎?”
木樨看出大家心裏都有疑惑,點頭肯定,答道:“有。”
木樨和一旁的俞靖安對視了一眼,繼續解釋:“糧草我放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確定夠,大家不用懷疑這點,我們現在要商討的是怎樣把糧草運送到城下!”
眾人聽到這話,不由地把目光一起看向俞靖安。
俞靖安思索一陣,開口道:“木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木樨輕點頭跟著俞靖安進屋。
屋內,俞靖安直接問:“木姑娘,你原來打算怎麼做?”
木樨低著頭說話,不時偷偷抬頭看俞靖安,像個被教導主任訓導的學生:
“我原打算就把糧草放在之前臨時駐紮過的城牆下,但是現在我們都進來了,貿然出現那麼多糧食,有違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