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3號工程進入了邊施工邊安裝的緊張階段,有三座反應塔已立起來了,兩個建築公司也沒再發生摩擦,但方箭卻絲毫不敢掉以輕心,天天盯在工地上。
林夢珠跟項之木在電話上約了兩次,說要答謝他。項之木總是說免了免了,後來答應了,又因他一次急於外出和一次在本市有急事,而未能落實。林夢珠也明白,他一是確實有事,脫不開身,二是他身邊還有個比自己小不少的小東西。也就沒再聯係。但這天,項之木約她了,說他明天要去深圳,今晚能不能見見麵。她就打了個的去了。她從來也不請項之木去她的北坡小院。
這次,兩人在月季花園寬大的南陽台上舉杯對飲,她向他表示感謝,又祝他一路平安。他則祝賀她“又進步了”。她雖對他恭恭敬敬曲意奉迎,令他異常開心,可她在他這裏,卻再也找不到那種激情奔湧欲仙欲死的感覺了。特別是方箭的英武、灑脫,加上對她的疼愛和柔情,更是這個姓項的無法相比的。她與這個人在一起時,甚至都覺得挺對不起方箭。
可是,為了自己的前途,還是忍一忍,做一點兒犧牲吧。一旦達到了目的,立刻把這個老家夥甩掉!一時,她偶生一念,別老吊在姓項的這一根枝上,有機會還可以到別處去發展嘛!對對!
錢途來找蜢子。
“蜢哥,有個事兒,想請你幫幫忙。”
“有事說就是,還用請嗎?”蜢子笑笑。又說,“還是讓我給當紅爺?”
“不不!今天先不說那事。天河北邊有個紙箱廠,是個外地農民老黑來辦的,效益不錯。這些天,有三個小子瞅上了他是塊肥肉,三天兩頭去吃他的,已經吃了五六次了。還讓廠裏的一個女辦公室主任陪酒。那仨小子還提出,讓廠長給他們每個人一萬塊錢保護費。”
“這不是土匪惡霸嗎?”
“就是。這不,昨天黑廠長來找我,問能不能請個人去鎮鎮那仨小子。”
“這事兒,找當地派出所呀!”
“找了,派出所不管。那仨小子跟派出所的一個人關係不錯。要不,他們敢那麼明目張膽地去敲詐?”
“可你也知道,我根本就不會擒拿格鬥。我那兩下子,全是自己琢磨出來的。再說,咱這麼去私了了,不大好吧?”
“沒事兒。咱去了,不打架,隻嚇唬嚇唬他們,讓他們以後不去跟黑廠長搗亂,目的就達到了。黑廠長說,事成之後,給四千塊大洋。這不是舉手之勞的事麼?”
“可我這兩下子,能鎮住那仨小子?要是他們會武術呢?”
“黑廠長說,那仨小子是當地的小痞子,仗著自己是地頭蛇耍無賴,根本就不會武功。”
“那好吧。麼時候去?”
“今晚上那仨小子還讓黑廠長請客。咱今下午去,怎麼樣?”
“好吧。”蜢子又說,“不過,我不要人家的錢。如果辦成了這事兒,就算交個朋友。”說了又有點兒後悔。這話如果在自己生病做手術之前說,還有點兒英雄氣概。可現在,自己正琢磨怎麼的掙錢還韓羽那十萬元的債呢。憑什麼不要?窮清高個麼?
錢途說:“報酬的事,你別管了。”
下午五點,蜢子給荷葉留了個條子,上寫去看個朋友,吃過晚飯抓緊回來。又對錢途說:“這事兒,一定不要告訴荷葉。她知道了,肯定不讚成。”錢途說:“對。”錢途騎上蜢子的摩托車,帶上他,駛往北郊。田野裏,麥子已經收完,高高的麥茬中已長出翠綠色的玉米苗來了。跑了六七裏路,就到了北河紙箱廠。廠長四十多歲,姓黑,人也長得黑。個頭不高,卻挺結實。見了蜢子,很是親熱。錢途介紹蜢子是武警排長轉業,現在廠保衛處當幹事。蜢子剛要糾正,錢途卻用目光製止了他。黑廠長講述了三個小流氓來搗亂的情況。錢途說:“你照常請他們。俺倆一塊兒參加。”又把設想如此這般講了一番。黑廠長點點頭,三人就去了廠子外邊的一家七仙女酒樓。
三人坐下來,喝著小姐沏上的茶,錢途對黑廠長說:“廠長你大膽地往前走,別害怕。保證打不起來。”
過了不到十分鍾,餐廳的門就被“砰”地一聲推開了,先後進來三個橫二八三的青年人。一個胖子,肥頭大耳,活像八戒。一個瘦子,尖嘴猴腮,像隻老鼠。一個細高,長脖長腿,像根高粱稈兒。胖子領頭,一進門看見了蜢子和錢途,心裏就挺不舒服,卻裝做沒看見,就著腰喳呼:“老黑,今門(天)兒鬧瓶麼喝?”瘦子忙跟上說:“得兩瓶茅台兩瓶五糧(液)耶!別的破酒,馬尿一樣,沒意思!”細高個也說:“得鬧仨王八嚐嚐!一人一隻!補耶!光這麼個熬法,一晚上就鬧倆!不補補行嗎?”瘦子說:“哎,老黑,你辦公室裏的那個小娘們兒呢?不叫她來陪陪酒?那麼白那麼嫩光他媽的陪你呀!”黑廠長有了蜢子、錢途壯膽,說:“三位兄弟,咱先坐下。我給介紹介紹兩位兄弟。”胖子仍著腰喳呼:“介紹麼?介紹麼!你少給我來這些哩根兒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