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莓”是幾人聚餐常去的餐廳,在四樓有固定的專用包間,從窗戶往外看,外頭是竹林幽苑,環境很是僻靜典雅。
明霜正低頭擺弄手機,陸措坐在對桌,明霜喜歡吃海鮮,六月土產的螃蟹還沒肥,他刻意提前預約了北太平洋帝王蟹,正專注的用工具把蟹肉剔出,裝在一個小碗裏。
陸措對明霜這份優待從小如此,徐天柏和李恒遠也早也都習慣了。
陸措把碗朝明霜一推,“和什麼人聊?這麼開心。”
他穿著白襯衫休閑褲,麵孔溫和英俊,陸措從小就要比同齡人更早熟些,大學待了兩年,更顯得斯文成熟。
“一個新同學。”明霜舀了一口蟹肉。
“十五,聽說你轉學去檀附了?”
“對。”明霜對陸措態度不像對別人,一向有問有答。
之前在國際那件事情鬧得挺大,陸措自然也聽到了一些風聲;據說,明霜為一個姓季的男生出頭,和江家二少發生了衝突,最後鬧得不可開交,被明立誠強行轉學。
“你和千樟怎麼吵起來了。”陸措猶豫著選擇措辭,“……因為一個隔壁班學生?你和那男生關係那麼好嗎?”
“不好。”明霜頭都沒抬。
“那……”
明霜大大方方說,“其實我就是和江千樟不對付。”
陸措有些頭疼,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來調解。
明霜卻像是被搭發了,冷笑道,“不過一個後來上位的小三生的,借著別人不知道,就當自己是正主了,在那牛什麼牛?”
她是看不慣季年被欺負,但她更看不慣江千樟本身。
李恒遠和徐天柏麵麵相覷,心裏頓時掀起驚濤駭浪。
檀城豪門最出名的有三家,明家,陸家和江家。
陸家和明家一直交好,因此陸措和明霜從小也認識,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兩家如今更多在商界發展,江家更為傳統,家族內部甚至還殘餘著一些舊式門閥的做派,江家老宅位於檀城最南端,明霜小時去過一次,依稀記得是一幢陰氣森森的老式宅邸,白牆黑瓦,奢華講究,卻彌漫著一股沉沉死氣。
陸措知道明霜心結,心裏歎氣,溫和說,“下周末我還在家,陪你一起去見見阿姨,今年太忙了,清明那會兒也沒好好祭拜。”
三人都知道明霜這段往事,自然也一下明白了為什麼明霜會對江千樟有敵意。
明霜母親喻殷在世時,明霜年齡還小,對母親的印象就是窗前鬱鬱寡歡的一片削薄背影,
終年在等著一個不歸家的人;明霜從小親母親,那時候聽到一些風言風語,心裏已經種下恨意。
再後來,明霜三年級時,她回奶奶家過暑假了,一個雨夜,喻殷獨自在明家別墅,半夜忽然要出門,據傭人說,她說要打傘去接明立誠回家,怎麼勸都勸不住,最後,她永遠也沒回來,死在了那條國道旁。
明霜認為,母親是活活被這個家害死的。
她內心恨明立誠,恨多情的男人,也恨愚蠢癡情的女人。
區區男人而已,她是無論如何,不會為了任何男人傷神。
喻殷死後,每年明霜都會去祭拜兩次,陸措經常陪著她一起。
“嗯。”明霜聲音低了下來,“謝謝陸哥。”
“江家那事兒,你們別往外說。”陸措正色道,對兩人說,“十五和江千樟和江家都不熟,也不想有過多交集。”
徐天柏立馬說,“哥,你這還不信我們,放心吧。”
他們和江家也有往來,知道江家二少平時有多盛氣淩人,高高在上,他們還都得賠笑捧著,心裏暫時還沒把這大新聞消化。
李恒遠最人精,立馬活躍氣氛,轉移話題。
屋子裏氣氛逐漸恢複正常。
一頓飯吃下來,明霜拿手機一看,江槐果然一直沒回她短信。
倒是許端端給她發了條消息,“明大小姐,翻了天了,居然有天你會叫我給你打聽男人號碼。”
許端端是個情報頭子,以前隻有她給別人販賣明霜聯係方式的份。
“怎麼樣,追到手了嗎?”
明霜陰霾的心情轉好了些,“你居然不問長啥樣?”
“我相信你的眼光。”
“……”
“好吧,其實我早看過照片了,檀附校草,帥極了,還是顆幹幹淨淨的草。”
不料許端端下一句說,“那不然,你就別去禍害這種純情男高了吧。”
明霜,“?”
她扣字問,“我難道就不是純情女高?”
女高貨真價實,純情就算了。許端端回了個哆啦a夢震驚表情包。
“我不過把我的心掰成了八瓣,分給了不同的男人。”明霜懶洋洋說。
“屁。”
許端端回,“哪裏湊得出八個你看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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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城市立第一醫院,內科病房,門虛虛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