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下著毛毛雨，花冷香抱著熙霧花，他沒有說話。
熙霧花抽搐著，斷斷續續道：「好……好冷。抱緊我。」
花冷香抱得更緊了，他的聲音已經有些顫抖，道：「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熙霧花淡淡的笑了，斷斷續續道：「你能夠愛我，實在太好了。」
她的聲音已經好低，好低，低得就快聽不見了，所以花冷香把耳朵湊過去，聽著她最後的話語。
熙霧花繼續道：「我有好多好多話要說，但我知道我不能說了。」
花冷香流淚，淚打在熙霧花的臉上，地上都是血，毛毛雨繼續下著。
熙霧花繼續斷斷續續地低聲道：「若有來世，我一定，一定，一定……」
花冷香已經聽不到她說什麽了，因為聲音已經太低，太低了。然後熙霧花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閉著眼，身體的溫度已經被雨給打得下降了。好冷，好冷。
至少她是幸福的，因為她愛的人也愛著她，她最後也死在了愛的人的懷裏。花冷香沒有再流淚，他隻是靜靜的抱著，抱著如冰的屍體，抱著他曾經最愛的女人，抱著他突然就被奪走的幸福。
好久，走來了一個人，這人是戚下弦，他抓著一樣東西，那是人頭！白上清的人頭！
戚下弦道：「我們應該早早就告訴你，他是叛徒。」
花冷香沒有反應，沒有說話，好像沒有聽見一樣，他隻是靜靜的抱著熙霧花。
對他來說，他想記得熙霧花的模樣，他想記住熙霧花的溫度，他想記住熙霧花的輪廓，太多太多他想記住的東西。他從沒有怨過自己是一個瞎子，但他現在卻很恨自己是一個瞎子。因為他想看看熙霧花，想看看熙霧花的笑容，可惜他不能！
於是雨繼續下，胡同內，一個男人抱著一個女人，好久，好久……
知足老人還是在等，還是來回地跺腳，他不知道該怎麽辦。
這時候，雨中走來了一個女人，一個身材很好的女人，一個很有風韻的女人。
這個女人讓知足老人不再跺腳，不再徘徊，知足老人吃吃地看著她，她也吃吃地看著知足老人。
這人就是謝大娘。
知足老人看了好久，才道：「你來了。」
謝大娘的嘴角已經有血流出，卻還笑著道：「我來了。」
說完後，她就好像一座突然崩塌的塔般，倒下去了。但她沒有倒下去，因為她已經被一個人抱住了，這個人是知足老人。
知足老人道：「你中毒了？」
謝大娘笑著道：「是紫蠍子的毒，救不了了。」
知足老人此時的眼睛布滿了血絲，滿是憤怒，卻柔聲道：「是誰下的毒？」
謝大娘摸了摸他滄桑的臉，道：「都不重要了，隻要再見到你就好了。」
知足老人也落淚了，沒想到男人的眼淚是這麽輕易的就彈出來！
謝大娘的血繼續留出來，已經染紅了衣襟，卻還是笑著道：「你愛不愛我？」
知足老人瘋狂地點頭，道：「愛，很愛……」
謝大娘滿足地笑了，道：「我漂不漂亮？」
知足老人還是瘋狂地點頭，道：「漂亮，漂亮……」
謝大娘卻哭了，眼淚如大雨般，失聲道：「但我卻是一個妓女，是一個肮髒的女人，你卻是盜聖，我配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