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聶沉將李叔背在身上,卻發現李叔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那把匕首,此時正刺向自己胸前。聶沉雙手在後,突遭此變,欲避已是不及,隻好猛的一縮身子,以肩來頂高李叔的手臂。饒是如此,匕首依舊刺進了聶沉的右胸,但不是很深。
聶沉立刻一手將匕首奪了下來,正要回手射向白衣書生,臨出手時,卻一轉手腕,將匕首投入漸漸變弱的大火中。
書生隨著一閃即逝的匕首寒光,望向尚且熊熊的大火,竟然笑了起來,催動木輪車,向火海行去。
聶沉看到此景,本想出手攔他,但伸了伸手,卻還是停下了。眼睜睜的看著白衣書生抱著秋陌,在大笑聲中走向火海,走向他們的歸宿。聶沉呆呆地望著他們走進火海,火海中,浮現出秋陌甜蜜的微笑。她是甘願為他而死的,能為他做任何事,包括死,都是她最高興的事。她現在,如願以償,和書生死也在一起。她是該笑的吧。可自己是該笑還是該哭?因為五年前的迷失神智的舉動,換來今天的這一場事故,值得嗎?
走吧,一切都結束了。聶沉將傷口塗上隨身攜帶的傷藥,包紮了一下,重新背起李叔,向林外走去。林外,忽然出現一個疾奔而來的人影。
來人看到聶沉和他背上眼睛鼻子嘴巴都掛著血跡的李總管,大吃一驚,猛的停下身來,問道:“聶兄,這兒發生了什麼事?”
聶沉一看來人,原來是神箭堡堡主弦定乾坤之子葉秋原。聶沉記得三年前他隨曾隨其父來到神劍山莊。在長輩們的示意下,曾與他比過劍,當時自己未盡全力,便輕易將他打敗,被打敗的他眼神中充滿了恨意。其父弦定乾坤見聶沉輕易打敗了葉秋原,心中大奇,也要試試聶沉的功底,結果,也敗在年輕氣盛的聶沉劍下。因為此事,聶沉被父親當場訓斥了一頓,好在神箭堡主是武林大豪,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反誇聶沉是天縱奇才,讓他有機會去神箭堡學習射術。
聶沉憶起舊事,當時的情形曆曆在目,在弦定乾坤說讓聶沉去神箭堡學射術的時候,葉秋原是極不高興的,還暗中扯了扯他父親的衣袖。
在這之後,聶沉在父親歸隱之後成為神劍山莊莊主,先後與來訪的金槍無敵、霸王刀等人較技,盡皆勝出,從而獲得了紫衣神劍的美譽。但這些年來,神箭堡一直沒有再與神劍山莊來往,今日何以神箭堡的少堡主會在夜裏孤身前來呢?
“葉兄,你怎麼會到這裏?”
“我正準備去神劍山莊向聶兄討教呢,路過時看到山上火光衝天,就跑來看看,沒想到在這兒碰到聶兄。”
“沒事了,我們走吧。”聶沉將背上的李叔向上蕩了一下,先邁開了步子。
忽然,聶沉好像想到了什麼,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問正要跟上的葉秋原:“你是不是有個妹妹叫葉秋陌?”
“是------”葉秋原脫口說出一個是字,將的字生生的咽了回去,然後驚訝的望著聶沉:“你怎麼知道?”忽然又轉驚為喜,“難道你見過她?”
聶沉看著葉秋原的表情,反問道:“你妹妹沒和你們在一起?”
“不瞞聶兄,舍妹三年前與一個雙腿殘疾的書生私奔了。這些年我們一直在尋找她的下落,卻沒有消息。舍妹不能說話,而那個書生又是雙腿都有殘疾,不知道他們現在到底怎麼樣了,所以我聽到聶兄提到妹妹的名字,還以為聶兄見過舍妹了。”
聽葉秋原如此說,聶沉心頭對葉秋原的疑心去了大半。難怪秋陌一直沒有說過話,連受傷時的呻吟都是發自喉間的聲音,原來她不會說話,但她怎麼會和書生私奔呢?書生又是從哪兒學來這些機關消息之術與奇門遁甲之法。
“我確實見過令妹,而且也見到了那個書生。”聶沉如實地說道。
“那他們在哪裏?”葉秋原一臉焦急的神情。
“他們已經回家了。”聶沉一臉淡然。
“回家,不可能!”葉秋原肯定的說。
“為什麼不可能?”聶沉盯著葉秋原的眼睛。
“因為,”葉秋原的眼睛閃爍了一下,“因為父親反對他們在一起,認為書生隻是個沒用的廢人,對本來就不能說話的妹妹來說是個累贅。”
“那我們先下山,現在天色已晚,麻煩葉兄在前麵給我們引路吧。”聶沉說完再次將李叔向上蕩了一下,背得更穩了一些。葉秋原聞言轉身向山下走去。一邊走著,一邊問聶沉:“李總管怎麼了?”聶沉沒有說話,隻是緊緊的跟著輕車熟路的葉秋原走著。
身後衝天的火光漸漸的暗淡下來,林間開始變得幽暗。聶沉看看前方,隻覺得層層疊疊如天幕重重,看不到出路在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