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疼痛感漸漸消失,視線漸漸模糊,四周眾人大聲的呼喊聲也越來越小,身體慢慢變得輕飄飄的,感覺像是泡在溫泉裏,好舒服......
不知不覺中,過去了七天。這七天裏,天上經常有一道散發著聖潔光輝的門向飄在半空的我敞開,一個雄渾的男高音響起:“進來吧,孩子,這裏是你的歸宿。”
我沒有理它,我雖然死了,但我是一個中國人,啊,不對,應該說我是一個中國鬼。作為中國的鬼,我知道人死之後的魂是由黑白無常帶到地府去,而不應該是敞開一道天門,讓你鑽進去見耶穌。因此我對那道門始終不予理睬。到了最後一天,那道白光門又一次出現了,裏麵的男高音仿佛變成了哭腔:“大哥,你快點進來吧,地府最近人少,不能派專人去接你,特意向西方教借來一個天門用,你快點自己進來吧!”
我認定了那道門後的聲音是個騙子,依然沒有理它。第七天過後,那道門再也沒有出現過,也從沒有人來管過我。於是,我成了一個孤魂野鬼。
我很憤怒,每天衝著天大喊:“為什麼沒有人來管我!”“為什麼我沒有進入輪回!”喊了幾天,空中飛來了一輛警車,兩個西裝革履的人走了下來。兩個人一個穿白,一個穿黑,打扮得人模狗樣。穿白西服的大吼一聲:“嚷什麼,嚷什麼!你死了幾天了?怎麼還沒去轉生!是不是有什麼冤情!你人都死了還對那些東西有什麼放不下的,快點去轉生!”
我很憤怒:“一直沒人來管我,我不知道怎麼去轉生!”
白西服大叫:“別嚷!這不是來人接你了嗎,著什麼急!說,你是哪天死的,叫什麼名字!”說著他憑空掏出了一個筆記本電腦,打開之後,啪啪地輸入了一些東西,然後抬頭看我。
我說:“我叫趙小龍,4月5號死的。”
那白西服大怒:“你都死了10天了,怎麼到今天才跑出來!”
我聽那白西服語氣不善,很是惱火:“老子死了之後,一直在這裏飄啊飄啊的,什麼叫到今天才跑出來!”
那白西服更加生氣了:“我他媽的就不信,前七天居然沒人來接你!”他一擼袖子憑空抽出一根白色長鞭就要抽我。旁邊穿黑色西服的人連忙一把攔住:“哎,大哥,等等,等等。”然後黑西服轉臉衝我問道:“你是在這S市這裏死的嗎?怎麼死的?”
我說:“當然是在S市,就在我腳下這條街上被車撞死的!”
那黑西服怒道:“4月5號那天給你開的天門,你為什麼不進!”
我也怒道:“老子是有知識的人,進天門見耶穌那是外國鬼幹的事!老子是中國鬼,應該由黑白無常引入地府!”
白色西服一臉疑惑,衝著黑西服問道:“二弟,你那天沒來接人嗎?”
那黑西服一臉尷尬:“啊?這個...大哥,你也知道,我已經工作快滿100年了,最近幾天閻羅王大人讓我把這近百年的工作整理一下,向上麵彙報一下,我這幾天整天忙著整理文件,就沒顧上工作。”
白色西服狠狠一踩腳,說道:“二弟,你怎麼能這麼糊塗!再過幾天就是你高升的大好日子,你怎麼在這種緊要關頭不用心工作!”
黑西服申辯道:“大哥,我雖然這幾天沒出來接人,但我從西方借來了天門,這幾天所有死亡的靈魂都通過天門自己去地府了,隻有這個人當時沒進天門!”
那白色西服衝我一瞪眼睛:“小鬼!憑什麼你不進天門!”
我衝著白色西服大叫道:“憑什麼我要進天門!我再說一次:我是一個中國鬼,一定要由黑白無常親自引入地府才是規矩!”
那白色西服被我喊楞住了,黑色西服拉住白色西服的胳膊,兩個人一起轉過身去竊竊私語:“大哥,這確實是我的疏忽,本來嘛,那些人死了之後是應該由我親自引領入地府,我貪圖方便沒親自來,到底惹下了這個麻煩!”
白色西服怒道:“我最煩遇到這種認死理的,仗著懂點規矩,非按死規矩辦事,兄弟你工作了將近一百年,哪次不是兢兢業業的,就因為這點小疏忽,留下了這個小鬼在人間,恐怕要壞了你的升職計劃啊。”
黑色西服都有點要哭了:“大哥,你看這可怎麼辦好啊?”
白色西服臉上閃過一絲殺機:“咱倆把他騙上車,一會找個沒人的地方,我用打鬼鞭把它抽得魂飛魄散,這樣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黑色西服嚇得連忙搖頭:“不妥不妥,大哥,我這本來隻是工作疏忽,大不了再工作個一百年,可如果咱倆無緣無故把它打得魂飛魄散,這個罪名可就大了,被別人知道,咱倆要撤銷神籍,墮入地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