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家,簡老先生的兩個孫子在看陸長風時,眼底都帶著審視,在望向蘇娉的時候又變成和煦。
陸長風第一次接觸這種醫藥世家,知道簡家有專門的兩間門屋子用來擺放藥材後,他沉默了。
簡老先生之前在東城衛生部掛職,現在年紀大了,他推掉了所有職務,每天就是在家逗逗小輩。
簡家已經五世同堂,如果不知道簡老先生的年齡,還會以為他隻是一個八十歲的老人,實則已經一百出頭了。
跨世紀的老古董。
“師爺。”看到他老人家背著手進來了,蘇娉放下手裏的茶盞,起身問好。
“是阿軟啊,”簡老先生擺擺手,示意她不用講禮,視線落在她旁邊的男人身上,看了一會兒,笑著問:“不給師爺介紹一下嗎?”
“他是我丈夫,陸長風。”蘇娉難得有些緊張:“目前在東城軍區服役。”
“師爺您好。”陸長風主動上前扶著他坐下:“這次沒有在東城辦婚禮,錯過了請您老人家幫我們主婚的機會,也沒有接您到南城去,還望您不要放在心上。”
先表達對他的尊敬,然後再把表示他老人家的地位極為重要,最後將問題歸到自己身上。
從他的談吐就能看出他的心性,簡老先生識人無數,知道他大概是從小就被教導。
“你家裏是做什麼的?”簡老先生在主位坐下來,語氣和尋常人家詢問後輩的口吻一樣,親切樸素。
“父親是當兵的。”陸長風想到張輕舟給他開的診斷報告,腦海裏有什麼一閃而過:“您可能認識我爸。”
“嗯?”接過大孫子雙手遞來的茶盞,簡老先生頗為好奇:“你父親是誰?”
“陸複。”陸長風重新回到蘇娉旁邊坐下。
小姑娘沒有打斷他們的話,而是和另一邊的師兄低聲說著話。
“西北軍區的陸將軍?”簡老先生看著他的臉,點頭:“難怪,是有點像。”
他比陸複大上四十多歲,二三十年前見過,那時陸複也才而立之年。
陸複給他的印象很深刻,溫文爾雅,善於謀略,又能提槍上馬。
是有名的儒將。
因為有陸複這層關係在,簡老先生看他更是順眼,再加上陸長風這人心思剔透,很快就博得老先生的認可。
等他們聊的差不多,蘇娉才開口說關於中藥材加工廠的事。
簡老先生的大孫子聽完,他看向爺爺:“既然阿軟開口了,作為長輩我們也應該幫一幫。”
他的年紀都已經比蘇定邦還大了,但是因為張輕舟是老先生的關門弟子,使得他和蘇娉同輩。
六十歲了還得喊將將四十的張輕舟師叔。
蘇娉在這邊的輩份也算高的,簡家這位長孫的徒弟都已經帶出了他們的徒弟。
“去把你的師伯和師叔們都叫來。”簡老先生也是個極其護短偏向自己人的人,徒孫有求,肯定會出手幫忙。
“……好。”簡家長孫想到自己最大的師伯已經七十多歲,他隻能多叫幾個人去請他們過來。
簡老先生的老伴去世多年,家裏是由大兒媳操持。
見家裏要來這麼多人,幹脆吩咐下去,讓兒媳孫媳都幫著弄飯,中午正好一起聚聚。
來的師伯師叔們都帶上了自己看重的徒弟,都是準備把醫館交到他們手裏的。
聽蘇娉把這件事一說,他們的反應也是一口答應。
“國營藥材廠那邊我去說,關於合同的簽訂以及運輸讓我這大徒弟去跑就行。”
一位大概五十歲的師伯說道。
既然蘇娉開了口,藥材的質量肯定不用多說,要知道藥材決定藥效,如果藥材不行就是砸醫館以及簡老先生的口碑。
簡家這邊的門徒向來齊心,絕對不會坑害自己人。
對老先生看重的徒孫蘇娉,他們也十分放心。
張輕舟那人雖然性格差了點,想法多了點,為人比較沒有章法,但是他在醫藥方麵確實很有良心。
他的徒弟肯定也不用多說了。
沒想到這件事這麼快就能定下來,蘇娉一一向各位師伯們表示感謝,最後還不忘特意謝謝師爺他老人家。
吃飯的時候,簡老先生狀似無意問:“你師父怎麼不來?家裏做了點紅棗糕,你帶點回去。”
“他去了研究所,向上級反映加工廠供給藥材的事,要等著開批條。”蘇娉柔聲解釋道。“老師昨天還說許久沒有過來見您了,擔心您的腿會不舒服,月底他會來一趟,替您針灸。”
簡老先生臉上的笑意怎麼藏也藏不住:“家裏都是大夫,也不是非得他不可,一年就見著他兩回。你可不能像他一樣,有空就回來看看,去了研究所有什麼需要搭把手的地方盡管開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