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隻有一個月的限期。
皇上從沒有這樣要求包拯,這是第一次,可見事關重大。公孫策沉思了一刻,問道:“皇上沒有向大人出示襄陽王造反的證據嗎?”
包拯搖搖頭苦笑:“實際上,皇上根本就沒有同我見麵。”公孫策愣住了。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包拯在皇宮談了一夜,皇上竟然沒有同包拯見麵。
包挺皺眉道:“皇上累了,回來就早早歇息了,隻是派梁公公跟我談了一夜。”
公孫策搖頭道:“這怎麼可能呢?這樣兩件天大的案子,皇上如果不是病得厲害,怎麼會不當麵跟大人談呢?而且這個梁公公剛剛進宮不久,皇上怎麼會如此放心讓他跟大人談這兩件事呢?”公孫策如一頭霧水望著包拯。
包拯想了想:“或者皇上受了些驚嚇。先說第一件,大名府血案,畢竟不是一件普通的案子啊,三王倒在大名王府的血泊裏,非是一般凶手所能為之的啊。第二件,襄陽王跟聖上一母同胞,如果真是扯旗造反,皇上的心情一定灰涼極了啊。”
公孫策點點頭:“大人說的是,隻是眼下這兩件棘手的事情突如其來,大人心中有何良策呢?”
包拯搖頭道:“我現在心中沒有一點章法。我做開封府尹以來,還從未遇到過這樣事關朝廷安危的重大案子呢。公孫先生,此事有勞你多多花費些心思了。我想近期一些日子,我們怕是睡覺也不得安穩了啊。”
公孫策點點頭:“這的確是一個刺蝟般的案子,我們幾乎無從下手。先派馬漢隨我到大名府勘査一下呢。大人以為如何?”包拯點頭同意。公孫策點點頭,轉身要退出。包拯喊住他:“張龍那裏今天有消息嗎?”包拯指的是前十幾天放出張龍、趙虎幾個捕頭全力緝捕采花大盜花蝶的事情。十幾日前,公孫策獻策讓張龍在東京城外開了一個酒店,守株待兔。張龍曾經與花蝶同師學過藝,很是熟悉。即使花蝶改裝,也不會瞞過張龍的眼睛。可張龍現在還是沒有消息。包拯委實有些心焦。
公孫策似乎看透了包拯的心思:“大人不必心焦,我想如果花蝶出東京,那裏應該是他的必經之路。”
包拯沉默了一下,對公孫策道:“我幾乎忘記了,你建議我前些日子向皇上呈報要赦免展昭之事,昨天夜裏吳公公帶我進官時,說皇上已經同意明天赦免展昭,你還是先見一見這個展昭,或者他能在這兩件案子裏派一個什麼用場,由你視情定奪吧。”
公孫策點頭。赦免展昭的事情是他向包拯建議過的。當時為了追捕花蝶,公孫策提到了展昭。展昭這個人很有些名頭,是三年前因失火案被關進監獄的禁軍教頭。一身武功,在江湖上大有名聲。人稱南俠,與北俠歐陽春齊名。
包拯似乎疲倦得很了,他聲音澀澀地說:“公孫先生,你去吧。”
公孫策看著包拯疲倦的臉色,不安地說:“大人,你也要多休息。”
包拯道:“我怎麼歇得下呢?”公孫策不再說,退出去了。
七月二十七日,設在東京城外的開封府官獄的沉重的大鐵門,發著生澀的聲響徐徐打開了,人獄三年三個月零七天的展昭被釋放了。昨天晚上還對他惡言惡語的獄卒,今天早上一臉微笑把展昭恭恭敬敬地送出了開封大牢。展昭也十分友好地對滿臉誠惶誠恐的獄卒微笑了一下。前倨後恭本來就是人之常情。展昭當然不會計較,人生難測,展昭很難料定自己今後還會不會重新回到這裏。人生並不掌握在自己手裏。
展昭走出開封鐵牢的大門的時候,他還是很奇怪自己為什麼會被突然放出來。展昭的目光裏有些茫然。監獄的門前站定著一個俊俏的漢子,著一身華麗的商人服裝。展昭當然認識,此人便是名動江湖的丁氏雙俠丁二俠丁兆惠,展昭隻是不解,丁兆惠如何知道他今天會出獄呢。前來迎接展昭的丁兆惠朝他微笑著,丁兆惠身後是一輛很豪華的馬車,當然是來接展昭的。展昭看了一眼那馬車和那個一身新裝的車夫,他的感覺還是很不真實。三年三個月又七天的牢獄生活,他感覺自己幾乎要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下獄之前的京城禁軍教頭的生活似乎恍若隔世,現在,他看到丁兆惠的微笑也是陌生的。監獄真是一個奇怪的地方,他或者讓人變瘋或者變傻。展昭仰頭望了望天空,似乎要尋找一種什麼感覺。
這是一個晴間多雲的天氣。一片片白雲醉了一般地在空中遊遊蕩蕩。太陽像一枚金色的錢幣,閃閃耀耀地在白雲中歡快地跳動,很能勾起人們某種莫名其妙的欲望。風兒像被抽去了筋骨,軟軟地在空中吹著。展昭抬頭看看天,呆呆看了許久,他漸漸感覺自己身上一種靈性的東西悄悄複活了,似乎麻木了三年多的心髒重新有了活力,展昭微微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