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小小的酒宴擺在了這間客房裏,這一桌子酒菜剛剛擺上桌子,幾個夥計剛剛和粗眉毛的店主舉起酒杯的時候,房門卻被一腳踹開了。粗眉毛剛剛舉起的酒杯懸在空中,他頭也不回罵道:“哪個來找死的?”話音剛落,他手中的酒杯已經飛擲出去。他很有把握破門而入的人會被他這一擲擊倒在地的,粗眉毛微笑著轉過頭來,他很想看看被他擊倒的這個家夥是個什麼樣的人。但是,他轉過來的脖子突然遭到雷電擊了一般僵住了。臉上的笑容像被蛇咬了一下,僵住了,他擲出去的酒杯,已經穩穩抓在了進來人的手裏。好快的身手!
夥計們的嘴巴都張得圓圓的,竟一時都沒有合上。他們看到,進來的人正是在他們店裏躺了三天的那個似乎文弱極了的書生。
白玉堂笑嘻嘻地站在客房門口,他吹了聲口哨,把酒杯向上拋去,酒杯在空中靈巧地翻了個跟頭,又重新落在白玉堂手裏。白玉堂悠閑地走進來,他現在臉上已經沒有一點病容了。他朝店主笑道:“興致不錯嘛,何不邀我一同喝上幾杯,店主恁地小氣些了。”
陽光金燦燦地越窗而人,白玉堂臉上的笑容非常明亮動人。店主和夥計們愣愣怔怔地看著白玉堂,他們似乎被白玉堂的笑容迷惑住了。他們不明白這個病在床上好幾天起不來的年輕漂亮的書生怎麼會突然精神抖擻了,而且偏偏在這時闖進來,他要做什麼?剛剛白玉堂那快捷的手法,已經使他們心驚肉跳了。
粗眉毛的店主顯然是見過世麵的。他很快穩住了神,他無聲地笑了笑,四下丟一個眼色,幾個夥計便隨他向白玉堂撲搶上來。
門外的白葉蹲在院裏,手裏握著一把綠豆,正在逗一隻赤紅冠的大公雞,大公雞撲打著翅膀,圍著白葉轉來轉去。白葉已經聽到了屋裏有了打鬥的聲音,還傳出幾聲痛苦的呻吟聲。白葉笑了,過了一會,他看到客房的門打開了,白玉堂一臉微笑著走出來了,他看著白葉的時候,調皮地眨了眨眼睛。
天氣變得很快,剛剛還是微風習習的天空,已經陰沉了下來,轉眼之間,就有稀稀疏疏的雨點落下來,砸在窗子上發出悶悶的聲響。花蝶在雨聲中醒來了,他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客房裏,他坐起來,看到腳下是一團被割斷的繩子。他身邊躺著五個人,準確地說,這五個人都已經不會說話了。他們被人點了啞穴。他的師弟,即那個姓張的店主,四個夥計。粗眉毛店主的眼睛大大地睜著,閃著憤憤的光芒。花蝶站起身,感覺頭還是暈暈的,他已經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什麼人救下了他?他心念一動,眼睛裏暴射出凶惡的光芒,朝店主微微冷笑了一聲:“師弟,你做下的好事。”他抓起案上的佩劍,剛剛要動手殺了這幾個人,突然窗外有人笑道:僥幸不死,即是大幸,既是大幸,又何必傷人。”花蝶一怔,慌忙收起劍,縱身竄出了客房。
花蝶發現此時店內已經無人,門外隻有一主一仆各牽一匹白馬正要起程。主人是個年輕人,一身白袍,仆人短衣打扮。二人都是英俊得很。花蝶拱手笑道:“剛剛一定是二位相助了?”仆人笑道:“何以見得?”
花蝶拱手道:“大恩不言謝。請問二位英雄高名?”年輕的主人笑道:“我是陷空島白玉堂。”花蝶一驚:“你是錦毛鼠?”他突然想到咋天在自己主人那裏看到的那張名單。白玉堂的名字赫然寫在前邊。他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退出江湖多年的白玉堂會重現江湖。
白玉堂點頭:“我就是白玉堂。敢問先生尊姓大名。”花蝶心神穩了穩,笑道:“我乃東京人氏,姓花名蝶,江湖人稱花蝴蝶。”
白玉堂一怔:“可是那個采花大盜花蝴蝶嗎?”
花蝶哈哈笑了:“浪得浮名,實在沒有采到一些可心的女子。”
白玉堂臉上漲紅,盯了一眼花蝶,轉身吩咐白葉,牽馬走路。
花蝶一愣:“白兄何必如此行色匆匆?”白玉堂走出幾步,似有所思,轉身道:“花蝶,今日怪我莽撞,我隻是救你錯了。你在江湖上惡名久傳。你我今後相見,免不了刀劍相鬥。”
花蝶大笑:“白兄,擇日莫如撞日,我今日就想會一會你錦毛鼠的手段。”
白玉堂搖頭笑了:“你剛剛中了蒙汗藥,體力不濟。”花蝶說:“我花蝶並不在乎。”
白玉堂冷笑一聲:“你不在乎,我卻在意,傳揚出去,江湖中要說我……”話音未落,白玉堂刀已經出鞘,刀光一晃,已經閃電般向花蝶刺去。花蝶吃了一驚,身子一躍,已經後退出幾步。白玉堂的刀刺空了。
白玉堂稱讚一句:“好快的身手。”
花蝶汗如雨下,他驚魂未定,倉促之間喘息道:“錦毛鼠,你如何下此暗手,有欠光明。”
白玉堂惡笑道:“我白玉堂做事從來不拘泥,對君子則君子,對小人則小人。似對你這種惡人,我還講什麼光明磊落。拿命來。”說著話,身子已經如脫兔般竄出,寒光一閃之間,一把刀直奔花蝶麵門劈來。
花蝶再一竄,已經躍出去幾丈。他腳步極輕,似踩在飄飛的蒲公英上邊。他轉身嘻嘻笑道:“白玉堂,後會有期。”說話之間,花蝶已經不見蹤跡。
白玉堂稱讚一聲:“此人名不虛傳,果然輕功極好。”白葉苦笑:“主人,咱們已經暴露,如何在此住下去呢?”白玉堂皺眉道:“那個鍾先生興許是錯了,我們在此已經住了三天,何曾看到一個武生打扮的人。我們隻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