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看到那雙流淚的眼睛開始,他們的命運就有了交集,隔著水晶棺的見麵,陪他默默離開引仙宗,一同戰小鬼,尋材料,找星髓,求功法,最終幫助秦風逆天改命,奪了五十年的壽元。秦風從未想過一個這樣日日夜夜陪著他的人,可能會突然有一天離開他。
有的東西便是這樣,隨時在身邊時,從未感受過珍貴,但當要失去時才感覺到那是多麼彌足珍貴。
“不可能,你不是說要照顧應天道……”說到一半,秦風便愣住了,小狐狸從出來到現在,有說一句要照顧應天道麼?不,隻字未提……應天道是否還有道統遺留在外,恐怕也是未知數。
“你,當初為什麼要出來呢?”秦風覺得腦海中雷電交加,難道是……
小狐狸聲音略有些低沉,但卻噙著一絲緬懷,一絲笑意“當一個凡人孩子,用最純粹的眼神勸我,說,天大地大,這個世界會有意想不到的精彩,要努力活下去的時候,我想,如果我就這樣不管不顧的求死,那個孩子是否還能樂觀活過最後一個月……”
“為什麼奉我為主呢?”秦風心底一抽,覺得滿心的酸意。
“嗬嗬……”小狐狸嫵媚的笑了“這樣,聰明的主人才敢留我在身邊啊……”
“不過,主人的經曆,真的非常精彩,我也看到了許多意想不到的東西……主人的逆天改命,晉百生的夢,紫木道人的執念,屍魁的深情,蘭玉庭的恩義……這些,都是我在活著的數千年裏,從未看到過的精彩,也要謝謝你,在最後的一段時間裏能看到這麼多精彩。”
秦風心中酸意化為一陣悲慟,沒來由眼睛一紅,幾滴眼淚就滾落了下來。
原來,小狐狸從來都不是為自己,它從沒想過要繼續活下去,它隻是想看著那個命不久矣的凡人孩子能開心活下去,希望他能本著最初對生活的向往……所以,它義無反顧幫助他遮蔽天機,陪他經曆種種險境。
一切,都是為了他,而它自己,根本無所求……
“主人不哭,主人的眼睛是留著繼續看世界精彩的,如果模糊了,便再也看不見了……這不是我的本意。”小狐狸安慰道,用毛茸茸的腦袋在秦風的臉上蹭了蹭。
“嗯,不哭。”秦風無論如何再堅強,終究還是一個十歲的少年,他做不到擯棄內心最深處的感情,所以,記事起很少流淚的他,終於還是流淚了。
“嘖!哭哭啼啼像個什麼話!”老頭子看不下去了,這一人一狐狸的感情真的超乎他的想象,他平時雖然吝嗇,但最見不得的就是這些悲歡離合的場麵“都還沒走呢,就哭成這樣,要是真走了,那還了得?”
“若是尋常魂魄,駐留在一個肉體中其實也沒什麼,但你的這個魂魄似乎失去了什麼非常重要的東西,這才不得不離開這個天地間。”黃老怪沉吟道,好奇的打量了小狐狸的魂魄兩眼。
秦風心頭一震,失去了什麼東西?秦風下意識聯想到遮蔽天機那一次,一個白色的人影替他擋住了萬雷焚身的大劫。難道是那一次,小狐狸的魂魄就不能再繼續保持下去?秦風越想越覺得可能,尤其是想到改天逆命時那樣驚天動地的可怕場景,遮蔽天機又怎麼會那麼容易?小狐狸一定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
秦風心裏似乎被什麼沉甸甸的東西填滿,修煉在他眼中的分量變得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身邊的小狐狸,別人都隻知道修煉修煉,但是為什麼修煉呢?
秦風之所以修煉,是不甘天命,要與天爭命,奪回壽元。
而現在壽元得到了,除了秦澤恩以外最重要的小狐狸卻要離去,如果可以選擇,秦風會毫不猶豫放棄沒有意義的修煉,留下小狐狸的魂魄。
他忽然想到,那一天蘭玉庭留下的遺言,好好珍惜身邊的人,不然,總有一天,你會像我一樣,再也不會笑。
小狐狸如果走了,他還會笑麼?
沒有小狐狸一同陪著,就算逆天改命成功了,剩下的五十年就什麼意義?
老頭子沉默了一會,最後咬咬牙道:“算了,成全你這個小子!這東西拿去!”
秦風接過來一看,發現是一枚青銅色的令牌,這東西怎麼這麼眼熟?秦風愣了下,倒是小狐狸提醒道:“這不是白骨真人手裏的那枚麼?”
秦風這才反應過來,翻掌間又拿出一枚一模一樣的。
“咦,你小子倒是挺厲害,這麼燙手的東西,你也能搶到一枚!”老頭子略帶一點吃驚道“看你樣子,還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吧。”
秦風點點頭,不過對這些東西他現在提不起絲毫興趣,滿腦子裝的都是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