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夫犁壞了、獵戶弓折了、大媽刀鏽了、繡娘針斷了、小姐出嫁了……但凡能和鐵器沾點兒邊的事,都找他。
因為他長得夠硬,打的鐵器也夠俊。
可如今……
“叔啊,您知道的,我打小身子骨就弱,壓根經不起折騰,您看能不能給想想法子……”
有規矩不假,但郝捕頭“原則上”三個字一出口,武羽便知事情當有轉圜餘地。
能拿到麵上說的事,不怕有原則,就怕沒原則!
“你小子,雞賊!”
郝捕頭那雙老謀深算的眼睛微微一眯,似乎早已看穿了武羽的心思:“其實也簡單,你娶房媳婦兒不就行了?”
似是被這話戳中了傷心事,武羽心中湧起一股悲涼:“叔啊,寒磣我呢這是?如今這世道,稍有姿色的心心念要嫁給修士,剩下的……”
“咋?你小子難不成挑媳婦兒隻看姿色?”
“叔啊,我哪敢挑三揀四?您也知道,那剩下的個個自命不凡,開口便是天價聘禮,我就是把自己賣了也娶不起啊……”
武羽說得實在,郝捕頭笑得自在:“那叔給你介紹個長得水靈還不要聘禮的女娃當媳婦兒,要不?”
“糟老頭子話裏有話?”
這是武羽下意識冒出的念頭。
長得水靈還不要聘禮?嫁給他?可不就是暗戳戳說他是修士嘛!
“叔啊,其實我也想成為修士……”
武羽一臉惆悵,生無可戀。
“你小子,雞賊!”
郝捕頭嘿嘿一笑:“是這麼回事,你嬸子有個侄女,與你同庚,如今待字閨中,琴棋書畫那是一樣不通,但長得不賴,還略懂岐黃之術。她不願與修士有牽連,隻想找個對眼的人守著家長裏短過日子。你是叔看著長大的,知根知底,你嬸子也放心,要不見個麵聊聊?”
武羽猶豫道:“可……”
“咋?你小子還怕叔介紹個魔宗妖女害你不成?”
郝捕頭似乎有些生氣:“得,既然你小子不領情,那這就安排你去玉眠……”
“別別別!”
武羽趕緊攔下郝捕頭:“叔一片好心,我哪能辜負?要不……見麵聊聊先?”
“這才像話嘛!你把家裏拾掇拾掇,晚點叔把人帶來,就在這裏見個麵!要沒意見,這親事就算成了,改天叔給你們補個手續就行!”
郝捕頭起身,出門前還衝著武羽嘿嘿一笑:“叔就知道,你小子,雞賊!”
目送郝捕頭離開後,武羽繼續掄起了百斤大鐵錘。
他不知道自己在郝捕頭眼裏到底有多雞賊,但郝捕頭在他眼裏是真雞賊。
這糟老頭子分明就是奔著這門親事來的,可偏偏打著官家規矩作幌子,撈了好處還落了人情,裏子麵子都得了,妥妥的人精沒跑了。
讓武羽疑惑的是,眼下這世道真會有女子放棄修士、不要聘禮,隻為尋一個“對眼”的人共度餘生?
萬一郝捕頭審美異於常人,帶來個噩夢級的大胖妞,自己是答應還是……
思忖良久,武羽還是下定了決心——
答應,必須答應!
在尋到“太荒爆器訣”下篇可以自保前,必須先苟住小命。
而為了小命,就算郝捕頭帶隻母豬來,也必須答應!
“話說回來,女方不要聘禮是人家的事,我不能沒有表示啊!”
長歎一聲,武羽在床底下倒騰半晌,翻出了壓箱底的礦石,再次掄起了大鐵錘。
隻是腦海中,卻不自禁地浮現出那道十八年來魂牽夢縈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