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才剛開了一條小縫,小家夥就從縫隙中鑽了出去,奔向了車庫。
夏黎桐歎了口氣,跟在孩子身後走進了車庫。
黑色的越野車體型龐大、剛硬。大梁結構的硬派底盤又穩又高,普通人要是沒點身高優勢,上下車都會感覺困難。
駕駛室的大門打開後,孟西嶺輕輕鬆鬆地就下了車,修長筆直的雙腿上穿著卡其色的登山褲,褲腳被裹進了棕色的靴子中。他身上穿得是一件黑色短袖,外搭深灰色的衝鋒衣。
看樣子,還真是去露營了。
夏黎桐幾乎要被氣到爆炸——挑釁我是麼?
淘淘一衝到他麵前,孟西嶺就彎腰把孩子從地上抱了起來。淘淘立即抱住了爸爸的脖子,委委屈屈地質問他:“爸爸,你這幾天去哪了?我好擔心你呀,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
怎麼還直接把你爸送走了?
孟西嶺哭笑不得:“爸爸隻是去出差了。”
糊弄孩子,“出差”是最好的借口,根本不用串供。
誰知淘淘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更委屈了:“你這次出差前為什麼不跟我說?我真的好擔心你呀。”
孟西嶺用手給孩子擦了擦眼淚:“對不起,這次是爸爸不對,爸爸忘記告訴你了,給你道歉。”
淘淘吸了吸小鼻子,然後點了點頭:“好吧,我接受了你的道歉。”又叮囑,“下次你一定要記得哦。”
孟西嶺溫聲保證:“放心,以後一定會記得。”又哄著說,“去睡覺?爸爸給你讀睡前故事。”
淘淘乖乖點頭:“好。”
孟西嶺抱著兒子走進了家中,自始至終和夏黎桐零交流,連一個眼神交流都沒有。
夏黎桐心裏越發窩火,但是當著孩子的麵又不好發作,隻好按兵不動,一言不發地跟在他們父子倆身後離開了車庫,但是在關門的時候,卻相當用力,發出了“砰”地一聲巨響,都把淘淘給嚇了一跳。孟西嶺卻依舊沒有回頭。
他抱著淘淘去了二樓的兒童房,先領著淘淘洗漱,然後哄他睡覺。
夏黎桐卻沒進房間,麵無表情地抱著胳膊靠在門口的牆上,準備等他把孩子哄睡著後再秋後算賬。
今天淘淘睡得還挺快,過了還不到二十分鍾,孟西嶺就從孩子的房間裏麵走了出來。
等他把房門關嚴,夏黎桐才開始發作,卻依舊不敢太大聲,怕把孩子吵醒:“孟西嶺你什麼意思呀?一聲不吭地就走了?跟我示威呢?”
孟西嶺神色平靜,語氣沉著地回答她:“你不用搬出去,也不用和淘淘分開,以後這就是你的房子,你的家,我搬走,你想讓誰搬進來都行。”
夏黎桐:“……”
他真的很冷靜,冷靜到像是在訴說著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一股火氣再度湧上了心頭。
憤怒中夾雜著委屈的感覺卷土重來。
她竭力克製著,才沒再去扇他一巴掌:“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這麼做很高尚啊?還在心裏為自己的無私奉獻自我感動呢吧?我憑什麼要聽你的安排?憑什麼要你的房子?我不需要你為我考慮!”
孟西嶺神不改色,沉著冷靜:“你可以不要,我們一起搬出去,然後一把火把房子燒了,再用鏟車夷為平地。”
夏黎桐:“……”
你他媽又在說什麼瘋言瘋語?
她都被氣笑了:“你是在跟我玩冷幽默麼?”
孟西嶺:“我是認真的。你想搬出去,我也不是很想讓別的男人搬進來,不如一把火燒了,圖個清靜。”
夏黎桐:“……”
他好像,真的是認真的……
緊接著,孟西嶺又說了一句:“你也不用管淘淘,淘淘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養得很好,你經常來看看他就行。不看也行,再找個媽,我的條件優秀,很容易就能找到。”
“再找個媽”這四個字,幾乎把夏黎桐氣到渾身發抖,卻又百口難言。因為他說得這些話,全是她曾經親口對他說過的,一個字都不差。
“你現在真是,牛逼極了。”夏黎桐咬牙切齒。
孟西嶺麵不改色地看著她:“還搬走麼?”
夏黎桐:“……”
搬走?
她還敢搬走麼?
搬走了給人騰地方,讓後媽搬進來麼?
想的美!
夏黎桐盯著孟西嶺,威脅加警告:“你要是敢給我兒子找後媽,我就拿刀閹了你!”她是認真的,孟西嶺要是敢再找個女人,她就算是把自己送進去,也得先閹了他,讓他這輩子別想再有第二個孩子。他的父愛、關注和家產必須都隻能是淘淘的!
孟西嶺卻對她的威脅置若罔聞,還是那句話:“還搬走麼?”
真是個瘋子——夏黎桐懶得再搭理他,轉身就走。孟西嶺卻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又問了一遍:“還搬走麼?”
他的神色中還透露著一股病態的偏執感。
得不到她的回答,他堅決不會放棄。
夏黎桐氣急敗壞又無計可施——不和偏執狀態下的人做對,這是常識——她隻能妥協,歎了口氣,回答他:“不搬了。”
孟西嶺卻依舊沒鬆開她,不讓她走。
走廊上沒有開燈,光線昏暗,夜色深沉。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漆黑的眼眸中翻滾著深情與渴望。喉間凸起上下滾動一番,他突然又失了控,難以自持地低下了頭,湊近了想要去吻她。
他想要和她親近,纏綿。
想肆無忌憚地去愛她。想和她相愛。
夏黎桐卻別開了臉,漠然地拒絕了這一吻。
孟西嶺的動作一僵,抬起眼眸,滿含哀求地看著她。
夏黎桐的語氣中半是無奈半是諷刺:“活菩薩,你還沒瘋夠麼?”
沒有。
隻嫌自己還不夠瘋。
卻不得不克製。
孟西嶺拚命維持著理智,語氣急切,苦苦請求:“回到我身邊好麼?等你不需要他了,就回到我身邊。”
夏黎桐卻沒有一絲動容,冷冷道:“你還真是瘋個沒完沒了了。”
其實這也不單是一句譏諷他的話,她確實是察覺到了孟西嶺的不對勁兒。
他開始變得強勢且偏執了,在瘋子與君子的邊沿徘徊著,稍有不慎,可能真就會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所以她無論如何也不敢帶著淘淘去和司堯約會。
周日上午,夏黎桐哪兒都沒有去,一直在家陪著淘淘玩。吃過午飯,把淘淘哄睡著之後,她才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出門。
她本打算的是坐網約車去。換好衣服化好妝後,網約車的司機也抵達了目的地。掛斷司機的電話後,她就背著包準備出門了,然而卻被孟西嶺堵在了家門口。
“你要去哪兒?”他連聲追問她,“去見那個男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