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逐夢年代(2 / 3)

王嬸看著姑娘纖細的身影消失在門後,抱著孫子撇了撇嘴。

要她說,她就最瞧不上俞晚這副小家子氣的模樣,明明心裏恨得要命,臉上還要裝出好人樣,小小年紀就如此虛偽有心計,幸虧當初她家侄子跟她沒成,不然鐵定鬧得家宅不寧。

比起來,俞家親生女兒俞早就討喜多了,那姑娘爽利、勤快,如今也算是苦盡甘來,就叫俞晚紅眼去吧!

“走,孫孫,我們回家,奶奶給你蒸蛋羹啊。”

……

俞晚打開門,果然看見裏麵坐了熱熱鬧鬧一屋子人。

原來用於吃飯的小方桌收了起來,正前方坐著個沒見過的陌生男人,約莫三十來歲的年紀,國字臉,頭發留得中長,一眼瞧去就很有海城的做派,想來就是王嬸說的那個“姐夫”了。

至於她姐俞早,正坐在小板凳上削梨,削完一個給堂弟,打算削第二個的時候,才抬頭看見了俞晚,驚喜道:“小晚?你怎麼突然這時候回來了?”

“姐。”俞晚喊了一聲,朝她笑笑:“學校沒課,正好有點事想回來跟你們說說。這位就是姐夫吧?姐夫好。”

“你好你好。”國字臉男人立刻站起來,滿身的和氣,一邊自我介紹一邊從兜裏掏出個紅包來:“你是俞晚對吧,我叫陳令申,你姐應該跟你說過我?之前辦酒席辦得倉促,正值你考試,就沒能請你去海城喝喜酒,來,這是補給妹妹的紅包,拿著拿著。”

他說話客客氣氣的,紅包也是厚厚一個,俞晚又瞄了眼門口放著的那幾袋補品和酒,確實如王嬸所說,闊綽得很。

“我好像聽見晚晚回來了是不是?”

廚房裏傳來一道熟悉的中年女聲,俞伯娘端著果盤喜氣洋洋地迎出來:“哎呀,你之前不是說忙著找房子,要下個月才能回來的?”

“房子我讓遊略先找著了,想趁著天氣還涼快,回來拿點東西。”

“那真是趕巧了,你姐姐姐夫也正好今天回來呢,快來吃梨,專門從海城帶回來的,你嚐嚐甜不甜。”

“甜。”

俞晚還沒來得及說話,堂弟俞翔已經率先開口,一邊啃梨一邊豎起個大拇指:“嘿嘿,非常甜!二姐,你吃不吃?我給你削一個。”

“別了,我現在正撐著呢,吃不下。”

話音剛落,她就意識到自己不該這麼講,好像嫌棄人家特意帶回來的梨似的,於是又補充了一句:“我吃了晚飯回來的。”

“沒事沒事,我們帶了很多回來,要是吃著好,往後再寄就是了。”

正說著,陳令申的視線不經意落到了俞晚手上,語氣驚訝:“這是?”

照理說,從方才的行事來看,他並不是個莽撞的人。但或許是這手表的樣式實在太讓他詫異,陳令申忍不住就問出了口:“這是海牌的收藏表吧!你怎麼會有這個?”

俞晚下意識縮了縮手,而後又很快反應過來,卻沒看他,而是朝著旁邊滿臉不解的大伯露出個恰到好處的笑:“遊略放在我這裏的。”

“哦……遊略啊。”

俞大伯慢了兩拍,向女婿介紹:“遊略就是她對象,以前家裏倒也發達過。怎麼,這塊表哪裏不妥當?”

俞伯娘忍不住就拿手肘撞了他一下——實在是不會說話。

什麼叫“以前倒也發達過”?還“哪裏不妥當”,一句話裏滿是得罪人的用詞。

好在俞晚早就習慣了她大伯的嘴拙,並沒有放在心上。

“這表如果是真貨,那就值錢了。”

陳令申笑著解釋:“古董表,又是海牌的收藏款,稀罕得很,很多人想收,拿著錢去都收不著的。”

“那能值多少錢?”

“反正六位數是肯定有的,小姨子這塊表如果是真貨,去海城都能換套大房子了。”

俞晚注意到,他重複了兩遍:如果是真貨。

還特地加了重音。

而他雖然嘴上說著稀罕得很,眼神卻隻瞟了兩眼就收了回去,甚至隱隱流露出幾分荒唐和不屑來。

顯然,他覺得這表是假的。

為什麼方才如此震驚,聽到遊略的名字後就轉變了態度?

可見他是知道遊略這個人的。

由此又可以推論,俞早應該和她老公提及過遊略,並且絕不是什麼好話。

俞晚垂眸笑笑,看著腕間寬大的男士表,內心到底還是湧上幾分苦澀。

當初她選擇和遊略在一起,心裏未必沒有想走人生捷徑的念頭。但她始終覺得,這是自己的事情,不管最終結果是成是敗,都和旁人無關。

她一沒道德敗壞地插足他人感情,二沒使什麼下三濫手段,就算今天遊略變成了個乞丐,也輪不到這麼多不相關的人士跑過來使眼色擺同情。

但又或許是她做人太過失敗,所以一聽到她過得不好的消息,大家都忍不住高興起來,當做笑話聽呢。

不知道了。

……

俞晚這次回家,原本是想告訴伯伯伯娘自己打算結婚的事情。

不過正巧堂姐俞早也帶著老公回家了,大家熱熱鬧鬧高高興興地聊著海城的新鮮事,她這話就沒能在第一時間說出口。

俞早是半年前結的婚,在海城那邊辦的酒席,因為時間上的不湊巧,堂妹俞晚沒能參加成。

不過這半年來通過伯娘和堂弟的嘴,俞晚也多少知道一些姐夫陳令申的情況。

聽說他是海城當地一家私營紡織廠副廠長的小兒子,甫一結婚家裏就給買了間90多平的商業套房,聘禮給了八千,在雩縣這種小地方,已經算是頂天的條件了,

俞晚今天是首次見到陳令申真人,怎麼說呢,和她堂姐的性格完全是南轅北轍。

她堂姐俞早打小就沉默寡言的,很是內斂,雖然勤快愛幹活,但因為嘴笨,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從小學到初中,俞晚跟她都是一個班,班上同學時常跟俞晚說的一句話就是:“俞晚,怎麼你是這樣的,你堂姐就是那樣的?”

顯然,這個“那樣”並不是什麼褒義詞。

但陳令申就不同了——他實在生了一張能說會道的嘴,三言兩語的,就能把自己的嶽父嶽母哄得很開心,還不著痕跡地打探了不少消息。

譬如家裏一年進賬能有多少,俞翔要不要念高中,甚至想搞清楚俞晚未來畢業後的發展計劃。

俞晚冷眼看著,對這個姐夫並不太有好感。

倒不是因為他會說,而是因為,這種“會說”著實有點油嘴滑舌的成分在,甚至顯得過於算計和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