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指示燈定格在“27”這個數字上,然後電梯門打開。
他走了出去,不知為何,覺得皮靴踏在大理石地麵上的聲音分外的刺耳。
然而,他聽到了人聲沸騰——在這個隻有正副兩位主管辦公的樓層裏,在平日本來不該有超過二十分貝的聲音。
“恭喜,恭喜!”
“真是沒有想到啊,主管您這麼快就好事臨近了!”
“飛黃騰達了以後,可不要忘記我們這些舊日同事啊!”
“…………”
推開副主管辦公室門的一刹那,更加喧囂的聲音撲麵而來,在平日冷清空蕩的房間裏,居然雲集了幾十個GEAR機構中同事,在那裏大聲的說笑著什麼,每個人的手裏都拿著一個精致的、紮著緞帶的信封。
雪妮坐在椅子裏,對周圍的人微笑著,不時回答幾句寒暄——向來討厭喧囂雜亂的她似乎對於眼前的情形反而高興的很,眼睛裏的波光映著金發,燦爛奪目。
那一夜以後,陸沙還是第一次再看見她。
她是非常美麗的,即使是如今一身刻板製服的打扮。
他推門進去的時候,裏麵的人們都看見了他,然後她也看向他,微微笑了起來:“你終於來了啊?喏,給你的——”她在人群的簇擁中對他伸過手來,手指間夾著一個相同的信封。
精致的、紮著緞帶的信封。
“這是?”陸沙一直看著她,下意識的伸手接過信封。
雪妮坐在電腦前,抬頭看他,手指上纏繞著金發,微笑不語,眼神卻是莫測的。旁邊的同事裏有人笑了起來,拍著他的肩——
“陸沙,你太閉塞了吧?這是雪妮主管的結婚喜貼啊!你以為她請假一周是去幹嘛了?”
“真是有本事的女子,不聲不響的,就嫁到了金龜婿呢!”
“嗬嗬,是啊——據說新郎亞當?貝克是國務卿大人的愛子吧?貝克國務卿可是當今政壇上No.1的權力人物……總統都不過是形式上的最高元首而已!”
金發的女子微微笑著,聽著周圍的人誇獎她未來的夫婿,然後看見剛剛遞過去的信封、從男子的指間滑落。她不做聲的彎下腰去,從地上重新撿起來,放到陸沙手上:“陸沙,這是我第一次送你禮物呢,無論如何請收好……嗬嗬,希望到時候大家賞光來觀禮。”
他沒有回答,隻是用力握緊了信封,彷佛生怕它再一次從手指間滑落。
“陸沙教官?你不恭喜主管嗎?”旁邊有好事的同僚問,同時討好的看向將來要攀向權力頂峰的女上司,“你可一直是她的左右手啊。”
然而他依然沉默。思維仿佛被封閉了,連一個詞都無法從大腦中提取出來。
“嗬嗬,不用了,陸沙他早就恭喜過我了——就÷在訂下婚事的當晚,就說過‘恭喜你’了。”驀然,雪妮?愛歌笑了起來,為他解了圍,“可不像你們那麼消息不靈通呢!”
每個人都在微笑,都在說話——在他聽來,這些紛繁的議論和對話都仿佛遠得如同從天的那一邊傳來,恍惚如夢。又是閑聊了片刻,雪妮開始收攏桌子上散放的請貼和文書,做出了開始辦公的勢頭。看見主管無聲的暗示,周圍的同僚也漸漸開始散開,紛紛道著喜,退了出去。
空曠的辦公室裏,又重新變得安靜地出奇——猶如十年來的每一日。
摒退了閑雜人後,雪妮將還沒有來得及發出的請貼整理好,對一旁的助手道:“陸沙,幫我整理一下過去所有的資料——我馬上就要調職、去出任貝克內閣的財經部次長。我想在我離開GEAR機構前,好好整理所有的資料,留給下一個接任者。”
在宣布永遠離開的消息時,她的聲音幹練而甜蜜,一如十年來的每一日。
“好。”黑發的男子沒有再說什麼,隻是靜靜將請貼收入懷中,走過去在電腦分機前坐下,熟練的開始點擊進入的界麵,波瀾不驚的回答——有如十年來的每一日。雖然是戴了防護手套,然而手指依然是敏捷而準確的敲打著鍵盤,進入了數據區。
“嗬嗬……果然沒料錯,你的反應是這樣——依然是沒有表情。”看著他,雪妮?愛歌卻微微笑了起來,走到他的身邊,將手放在他肩上,在他耳邊俯下身來,看著電腦屏幕上不斷跳躍的數據,輕笑,“不問為什麼嗎?”
陸沙沒有回答,數據以眼花繚亂的速度從屏幕上刷下,映的男子深藍色的眸子明滅不定。
“因為你是螺子呀……”帶著甜蜜的笑意,雪妮的手滑落,停在他右肩上,手指微微用力,“這裏、就在這裏——有你本來的身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