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珪長歎了口氣道:“我陳氏也是如此。
整個徐州士人,都以我父子馬首是瞻,那曹操殺戮成性,心狠手辣。
他是不會放過我父子的。
再說,我陳氏一族,清流出身,耕讀傳家,也羞與他宦門之後為伍。
故而朝廷恩賞也罷,陽謀也罷。
我陳氏一族,最終還是要效忠漢室的。”
陳登規規矩矩站立在父親前麵,頷首道:“兒謹遵父親教誨,不敢做出辱沒祖宗之事。”
陳珪又道:“不過,我父子需麵對現實。
如今徐州畢竟為曹操把控。
若我父子心向朝廷,便是與曹操為敵。
那曹操凶狠殘暴,視人命如草芥,我兒需小心為上,萬不可正麵與其衝突。
若有機會,離開下邳,帶領子嗣去往許都,也不失為一條康莊大道。
為父垂垂老矣,就留在下邳,守護家業也無妨。”
陳登聽著父親的諄諄教誨,顯然是讓他帶著兒子趕緊逃離。
他眼眶微微濕潤道:“父親放心,兒定會以守護家業為第一要務。
到時就算走,咱們也一起走。
兒絕不會拋下父親不管。”
陳珪連連搖頭歎息道:“癡兒,曹操怎可能讓我父子同時離開?”
……
下邳城。
曹操廨舍。
“稟司空,”郭嘉閑庭信步一般走進書房,對坐在正中的曹操拱手道:“據士卒傳來消息,許都派楊氏之子楊修前來傳旨。
拜陳珪為沛國相,並征辟珪之子陳登、糜竺之弟糜芳,入朝為官。”
曹操正坐在桌案後麵,批閱公文。
聽到郭嘉稟報,他提著筆愣了愣神,冷笑一下道:“有這等事?
劉琦明知沛國在老夫手中,還委任陳珪為沛相,這是何意?”
郭嘉隨意的坐在旁邊桌案後麵,斜著身子道:“不用問,挑撥離間。
包括他征辟陳登、糜芳。
許都如今人才濟濟,又不缺人才,何必非要征辟陳糜二人?
他就算當真愛惜二人之才,也會暗中派人前來告知。
讓二人偷偷離開下邳。
如今卻大張旗鼓前來傳詔,自然是要引起主公懷疑。”
曹操捋著胡須笑道:“老夫也如此認為。
那劉琦小兒使用如此淺顯計謀,也想騙過老夫?
想來,他是缺鹽缺瘋了。
耍盡花招,最終目的,還是鹽瀆縣之食鹽。
老夫隻要讓樂進穩守鹽瀆,以不變應萬變,他便無計可施。”
郭嘉點了點頭道:“主公所言甚是。
隻不過……讓曹豹繼續待在鹽瀆縣,乃是一大隱患。
他把守那裏多年,恐怕城裏有幾個耗子洞都清楚。
如今他歸順主公,難說完全臣服。
在此關頭,主公應將其調離那緊要城池,確保萬無一失。”
“奉孝言之有理,”曹操點了點頭。
他深知用人之道。
曹豹原來在陶謙手下,乃是最受信任的第一武將。
不止率領最精銳的丹陽軍,而且把守油水最大的鹽瀆縣。
如今投靠到他手下,不止要排到曹仁曹洪等宗親將領之後,就連樂進於禁李典等將領,信任都在曹豹之上。
曹豹一定會心裏憋屈。
曹操命令道:“傳令,讓曹豹來下邳,老夫另有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