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1 / 3)

第七章 就這樣永遠都不要分開吧!

據說,在人們極度渴望或者害怕某人某事出現或者發生的時候,大腦會產生該人該事已經出現或者發生的幻象。

曉安覺得自己就是屬於這種情況。

姐姐婚宴上突然的出現,尷尬又令人發狂的局麵,燈光昏暗的酒吧,抱著自己說“喜歡”的人……睜開眼睛卻什麼都沒有。

周子殷連個影子都沒有。

曉安憋住沒去問他的去向,等了一天,兩天,三天……等班上每一位同學都來探望過她了,二姐看到她情況穩定終於安心出去蜜月了,爺爺也回武校了,她終於接受一個現實:那一天隻有“被打得頭破血流”才是真正發生過的事。

“靠。”她仰天吐出一口濁氣,向新芳,“給我買支甜筒。”

“你現在能吃嗎?”

“我破的是腦殼又不是胃。”

甜筒來了,兩人一人一支啃著,新芳問:“英雌救美感覺怎樣?那位美人呢?”

“滾,我是跟黑幫老大單挑才這樣的。”

“滾,趙丹看見你跟他一起散步來著,據她的形容,那人漂亮得天上有地下無,你跟在旁邊就像一個拎包袱的跟班。”

“我不認識。”

“嘴硬!”一支甜筒很快被幹掉,新芳把手一伸,“手機拿來。”

“幹嗎?”

“讓我再聽聽那天籟般的聲音。”

“刪了。”

“鬼才信。”新芳俯身就過來拿,毫不把頭包得像豬頭似的曉安放在眼裏,嘿嘿奸笑,“我要錄下來,給趙丹她們聽。”

曉安也沒去阻止她,懶洋洋地隔著幾米的距離把甜筒的外包裝紙揉成團丟進垃圾桶。雖然曾經一度後悔得腸子發青,想衝進手機維修處捉一個人來問怎樣才能恢複,但,現在想想,自己還是很明智的。

那個家夥,還是趁早丟進垃圾桶,不,丟進垃圾處理站。

不該想的就別去想吧。

理智這樣說。

但嘴角卻在抽搐,黑暗中有聲音大聲咆哮:“周曉安,找一支加農炮去瑞士把那小子轟成灰吧!”

“找到啦!”新芳興致勃勃地把自己的手機調到錄音功能,為防曉安突然發難還特意跑到窗邊去,手機裏卻隻有一陣沙沙的低微噪音,“呃……上次不是這樣的吧……”

不過幾秒鍾之後,低低的聲音在手機裏響了起來:“曉安……”

一句“說刪了就刪了”還在喉嚨裏的曉安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咳咳……”她爬起來想去搶手機,新芳卻知機地閃得更遠,“哇,還有新的!”

“刪掉!刪掉!”什麼時候錄的?錄的什麼東西?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家夥隻出了兩個音,她的腦袋就像要裂開,“不刪我跟你絕交!”

“找死啊!”死黨卻不吃她這套,過來扶她坐好,手機卻放在一邊。隻是這樣叫過一聲之後,又是長長的沉默,沙沙的背景雜音,像一幅密密麻麻的心電圖,畫滿了曲折的線。

線上是什麼意思,除了醫生,隻有上帝才懂吧!

她聽不懂,也不要懂。

然而她聽到手機裏麵的聲音微微地吸了一口氣,“……對不起。”

是有人重重地在她心上捶了一拳,還是輕輕地捏了一下?這簡直是周子殷的殺手鐧,無論什麼狀況,隻要一說出來,曉安的三魂六魄就開始全線潰敗,不可救藥地感覺到一顆心化成了水。

“對不起個鬼……”她喃喃地,努力堅持著“痛恨周子殷”的人生方向,“不要以為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

但在一段沙音之後,錄音結束了。

就真的隻有一句對不起。

“我靠,手機拿過來!”

不用她說,新芳已經在做了,一麵諂媚地問:“你們倆怎麼了?他怎麼對不起你了?對你始亂終棄?”

曉安不理她,重新又聽了一遍。仍然是那五個字,每一個都像在心上碾過。

為什麼說對不起,這個對不起是什麼意思,她都不知道。可是,她知道,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一定跟她現在一樣,一顆心沉甸甸的,又酸酸的。

這種情況好像一直沒有變過——她從來不了解他到底在想什麼,但,情緒卻可以直接抵達。隻是聽到聲音,就可以想象他說話的表情,想象他微微皺起來的眉頭以及眼底閃爍的、那一點點她看了會心疼的細碎的光。

可惡!

“可惡!”

吼聲從明道學院戲劇社活動室傳出來,雲揚捏著春祭活動表格仰天長嘯:“誰批準周曉安退學的?誰批的?”

生活部長一指坐在邊上的慕容清霜,“她爹。”

“我們校長完了!”雲揚抱頭,“一點經濟意識都沒有!一點道德觀念都沒有!一點智商都沒有——”

“部長,你還好吧?”出聲的是聞雯,雖然她和全校女生一起哀悼周子殷和周曉安兩人的分離,但,當著慕容清霜的麵這樣說還是不太好吧?

慕容清霜卻沒什麼反應,悠然地喝著英國紅茶,小幾上還放著幾樣小點心,下午茶的習慣雷打不動,特屬於她的那種語調也雷打不動,“與其在這裏幹嚎,不如去把那位鋼琴小帥哥拉來壓軸吧。”

“壓軸的一定要子殷殿啊!”雲揚迅速換了一張可憐兮兮的臉,以小狗的姿態半跪在慕容清霜膝前,“會長,我最偉大最英明神武的會長,你去叫子殷殿來吧!我已經接受吃不到雙周宴的現實,請,至少把子殷殿賜給我們吧!”

“他不會來的。”慕容清霜說得很平淡,因為太篤定了,“第一次他願意來,是想獲得在這生活得更自由的籌碼,第二次,是為了周曉安。不會有第三次了雲揚,他不再需要什麼。”

“怎麼辦?”雲揚臉上掛了兩條海帶淚,“許多人聲稱要是看不到冬祭預備祭一樣精彩的節目就要我自裁謝罪啊!”

“那就是你的事了,”慕容清霜拍拍她的臉,“我隻負責監督。”

然後,她站起身,在雲揚誇張的哀嚎中離開了活動室。外麵的天空一片晴碧,幾縷白雲飄在上麵,樹還沒有全綠,但枝椏上已經有許多嫩碧的小葉芽兒,空氣中有種十分清冽的植物香氣。

她撥了個電話,“晚上有空嗎?一起晚飯。”

“不了,”那邊淡淡的聲音響起,忽然卻又改了主意,“如果願意的話,晚上到502吃吧。”

“好吧——”她答應著,還沒掛上電話,整個人忽然愣住。

不遠處的林陰道上,周子殷一邊走向宿舍樓一邊合上電話,淡淡陽光灑在他臉上,頭發一絲不亂地紮在腦後。周末,沒有穿製服,他穿淺色的休閑裝,外套的拉鏈沒有拉上,露出裏麵薄薄的毛衣以及鎖骨上的鏈子。

他一直是明道最美麗的風景,會讓任何人駐足注目。但令慕容清霜呆掉的,卻不是他的人。

是他手裏的購物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