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輕滑山坡,樹微微頷首;鷹飛掠天際,野兔逛起“之”字路;層巒疊嶂間某狼睜圓綠目,牧羊鞭響徹於深渺的山穀,群羊急促起步履。這是紅村日落的山野,一切都因黃昏而微妙蕪雜起來。
昏暗的角落,白奇遇嘶啞著暢唱:“這是不一樣的生活,卻包含這春花秋月。啊春花,啊秋月,您們過來吧。告訴您們,不一樣的起始都會有結果,就像這春花秋月,花殘月落,就為結果。這生活,是因因緣糾結,春花呀,秋月呀,你們幹麼去,過來吧,不要怕,我送您們小花兒一朵……”
春花、秋月,一對雙胞胎小姐妹,都長得玲瓏剔透。她們一碰到白奇遇那樣的形體以及從那個形體上方散發出的歌,就驚叫著喊媽媽。
吳玉琪隻好糾錯:“求您,不要再唱那招魂的兒歌,萬劫不複的腔調,萬劫不複的歌,別說人家小孩子,是人都承受不了!求您啦!”
可每每聽到這聲音她必定會循聲而去,好像去尋找一因果,無論萬劫不複抑或還是輪回的起落。前些年倆人還可相互纏了彼此的手,歡天喜地地走。最近,不知怎的,吳玉琪認為已不宜再公開那些項目。
楊白蓮亦道:“吳玉琪,你一個小姑娘介,況且已是中學生了,千萬不要再那樣拉著手,那樣子總不好!”
吳玉琪噘著嘴問這樣子不好那樣子不好哪樣子好?
楊白蓮說小孩子不要強慢慢你就知道的。
吳玉琪好像不是慢慢知道的。不知哪一天,她突然說:“白奇遇,放開你的手啊!別人都看著呢。我們已是中學生了,是大人了,這樣子不好,你就不能掩飾一下啊?”
這事情不但不能大白於光天化日之下,而且還需要層層掩蓋起來,即便人們都曉得了,也要充耳不聞,還要把它當做秘密。吳玉琪的千裏之堤已毀於這剛剛生發的蟻穴。
但白奇遇沒她看的遠,他問琪琪為什麼相距那麼遠?
吳玉琪說過來拉著手依偎著走敢嗎你?
白奇遇看了看滾動的人潮,很痛苦地說不敢。
吳玉琪道曾被狗咬過,很怕再重複,她亦要求也不用那麼地遠。白奇遇像被豢養通靈的狗,立即靠上前。
吳玉琪道也不要這麼近,兩三米就行了。兩三米是一個很安全的距離,它能保證狗撲上來之前,白奇遇能準時撲上狗。
但沒人時,白奇遇還是執意要拉手;這時吳玉琪就會很厭倦地甩開,慢條斯理地說:“您不要沒完沒了。我已是長大了的女孩子,必須要矜持了。”
上學時吳玉琪會走的很早,放學時會很晚。一早一晚須臾間,路上的行人已零星,其實她也是創造著機會與白奇遇獨處。
黃昏或是更深之後,白奇遇會放肆,手拉的很緊,還敢攬腰,有時還會順著腰向肩上靠;但吳玉琪從不讓他的爪在她肩上停留太久,肩附近重要位置她從不敢讓其造次。要知道,肩周圍全是製高點,搭上了肩,很容易就蹬鼻子上臉。你不可以誤導別人,但你也不能被別人誤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