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辛運啦(1 / 3)

辛運啦謎一樣的存在,猶如他迷人的醉態,伴著逐年更替的歲月、流水一樣輕易而逝的年華,不止不休。

除夕過後是春節,春節的第一天是人們互相賀喜的日子。

辛運啦沒有像常人那樣逢人便說“過年好,給您拜年了。”他拖著臃腫的身軀提溜著肮髒的酒瓶在大街上搖來晃去。緊跟在他身後的是廝守了他十年的女人____孔靚麗。

孔靚麗的父母不知奉勸了多少次的懸崖勒馬,但她就是不聽,直到今天還是依然那麼癡心地等待著睡夢中的人兒醒來。

五年前,村西小溪邊,孔靚麗清楚地記得,那個月光明亮的夜晚,辛運啦烏發素麵明眸皓齒,舉手投足那是何等的慷慨萬千,她被打動了。而就那麼徹底的一下,就讓辛運啦輕易地牽了手,而那一牽就是這十年。

想當初洞房花燭夜,辛運啦對月秉盞,一仰而盡他人生至關重要的第一杯酒時,是多麼的英姿颯爽。孔靚麗仿佛看到了他們幸福的未來,美好的生活就像水中的漣漪一層又一層一直向外漾。

對於未來,孔靚麗有過很好的規劃,欣喜地道:“運啦,既然是我們結了婚,我們就一定好好過!過出個樣子來!我早就想好了,西南坡、南山峪裏能灌溉的那些好地都種上好莊稼,北山坡上那一大塊自留地全栽上核桃樹,自留地上下左右的荒坡,村裏如果不管我們也栽上樹,幾年後那麼大大的一片林子……”

辛運啦笑,他笑女人見識短。辛運啦對吳有用說他想建一個大型的養雞廠,栽樹種田侍弄莊稼那些活他不願意幹,他還說他的爺爺他的父親一輩子都在幹這些活,他不想繼承祖傳的手藝這手藝失傳了最好。

辛運啦和吳有用相談甚歡,兩人年齡相差甚遠,但並不妨礙談笑悠然。

九七年為慶祝香港回歸辛運啦建了個養雞廠,九八年春天的某個清冷的清晨,一些雞感了冒。

辛運啦想試驗一下物競天擇到底是不是適者生存,堅持不打針用藥。但雞們不識達爾文,適應那個過程太殘酷,它們唯一能做的是排隊競爭死亡。

當辛運啦認識到後果的嚴重性再把現代化的藥劑送入它們的身體時,已為時已晚,雞們一個個含恨帶怨地離開了辛運啦。

兩千年午夜的鍾聲響起,辛運啦握住孔靚麗的手激動萬千地說不是誰都能趕上這千載難逢的千禧龍年。

二月二龍抬頭一掛萬頭的響鞭拉開了他承包村南石灰窯的序幕,在煙霧彌漫於天的塵埃裏在塵埃飛揚於野的古道上,吳玉琪指著遍地鞭炮的屍體問村人辛半仙:別人開山建窯都是上香燒紙磕頭念叨,他敲鑼放炮不怕嚇著人家嗎?

辛半仙一臉的不屑說:“什麼年代了?人家那是講科學!。”

一年後辛運啦懷揣八百張百元大鈔從縣城開回一輛嶄新的客貨兩用車,刹那間,紅村的四野便雨後春筍之勢星火燎原一般開啟了三四十座石灰窯。一時間,青山變白,村落變白,容顏變白。

掙錢太容易了,一堆堆石頭火中燒燒,轉手就變成大把大把的鈔票。可什麼都是好景不長,從最貴時每車二百元再到賠錢都無人問津僅僅持續了兩年。可憐的辛運啦耗盡畢生心血締造的石灰石帝國頃刻間就灰飛煙滅。

正如輝煌時的爭相阿諛一樣,頹敗時的蜂擁詰責也一樣多趣。

辛半仙道看那大鼻子下歪就定是破敗相。

有人問:“你不是說過鼻直口方腰纏萬貫直走四方嗎?”

辛半仙道:“變了變了全變了,現在全變了,你沒看到他鼻尖處歪了?”

又有人說辛運啦和他爹辛山貨一樣,也是敗家的貨,他爹年輕時也這樣也不成器也胡做,他還不如他爹。此人與辛家有世仇,說話尖酸頗也正常。

村長辛章良道:“運啦,不要在意嘛,還可以重新再來嘛。”村長是來勸那些討債的人走的。屋外的辛半仙們是來看熱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