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國師一身素潔白袍,一頭披散的銀白發絲在晦明的月輝下閃著綢緞般的潤澤光度,再加之以一張牛角大嘴鬼臉麵具遮住的真顏,令他整個人愈發顯得神秘高貴,飄渺逸仙。
國師並未立時回話,待他想要開口說話之時,忽聽那幽暗的古樹樹冠上傳來幾聲禽類的鳴叫。
“並非可疑之人,而是一隻老鷹,你們退下吧!”國師淡淡地說道,聲音亦如他給人的感覺那般,甚是低沉悅耳,清渺脫俗,但卻透著十足的清冷,就好似高巔雪蓮上滾動著的雪珠。
那隊侍衛低頭領命,而後齊齊退下。
國師又注視了古樹一會兒,轉而旋身走回殿內,幾乎拖至腳踝的銀白發絲在他旋身間,劃出一道夢幻般優美的弧度。
曹草鬆了一口氣,不再遲疑,抓住藤蔓若風一般蕩過前殿與中殿之間的一大片樹林,落至前殿殿頂,並順著雕刻著複雜龍形圖騰的殿柱滑下,似一尾輕靈的小獸般眨眼間躲進茂密的叢林內。
亥時時分,陰雲遮蔽了新月與那幾點星辰,起風了。
一頂兩人抬的轎子不緊不慢地在一條老舊的小巷內前行著,掛在扶手前端的一隻用來照明的燈籠隨著轎身的顫動而微微晃動。
巷內很靜,隻聽得到兩名轎夫的腳步聲以及轎子一顫一顫的磨合聲。快出巷口時,突聽一道刻意壓低的聲音傳來:“請留步!”
聞聲,那二名轎夫當即嚇得腿抖,顫顫地抬眼看向牆頭,夜色沉,看不太清,但隱約辨得那裏似是站著一名凶野漢子,定是想要打劫吧?
“啊,打劫了!有劫匪啊!救命啊!”二名轎夫猛一摞下轎子,撒開腿就衝出了巷子,根本就不管轎內之人的死活,兀自逃命去也。
看著掉落在地的燈籠被燒著,曹草的嘴角不自禁地抽了抽,忍不住抱怨道:“KAO,誰是劫匪啊?有劫匪說話時還帶個‘請’字的麼?真是沒見識!”
話音落,引來一陣男子的低笑聲,那笑聲清雅柔和,衝淡了夜色的沉重,似溫暖的陽光灑在嫩綠的草地上,一派祥和,讓人聽著愜意莞爾。
“姑娘,你攔下轎子想必是有事需要幫忙,盡管說吧,在下定會鼎力相助!”轎內的男人說話的同時,也彎身跨出了轎子。
暗色裏,曹草隻依稀辨清男人膚色白皙,身材瘦削頎長,著一襲白色長衫,整體看來像是一個文弱書生。
不過,有書生在這時候還坐轎閑逛的麼?而且還是在這種老舊偏僻的巷子裏?
“噌”,曹草自牆頭跳下,站到男人麵前,隱約嗅聞到他身上所散發出的淡淡藥香味。
“公子真的願意幫忙麼?”曹草有絲狐疑地確認道。
她從神山的叢林裏出來後便沿著一條她之前從來沒走過的道路向前走,倒是走到了有人煙的地方,但她似乎是背離了鼎城的繁華街道,來到了貧民窟。按照現代的計時法,現下也不過才晚上十一點左右,但家家戶戶皆閉了門,連一星燈火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