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漁這一驚更甚方才,原來那個柔聲細語、脾氣溫良的中年僧人,竟然是曾經的大理之帝?隻是如此年輕就避位為僧,難道段家人都是愛佛法不愛江山的天生佛子?
方丈性空比丁漁沉穩得多,聽了這個名字,連垂落的長眉都沒有絲毫振顫,他坦然道:“了因確在敝寺,隻是他一心遁入空門,不見任何外客,就連寺中僧眾,也見不上一麵,恐怕慕容施主無法如願了。”
慕容龍城搖頭道:“英思兄弟與我是出生入死的交情,我卻不信他不肯見我。勞煩方丈遣一名弟子引路,我必要見上一麵才能安心。”
性空方丈紋絲不動,道:“了因想要遠離紅塵,這是了因的修行,哪怕是老朽,也不能破壞,此事恕難從命。”
慕容龍城笑容漸斂,聲音漸高:“到底是英思賢弟不願見我,還是性空方丈不欲他見我?”
性空方丈隻唱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便不再答言。兩人間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明明兩人都沒有動彈,但性空方丈額上卻開始不斷冒汗,而慕容龍城的麵色也開始凝重,額上也有一兩滴汗珠滲出。
此時明眼人都知道兩人的氣勢對抗,方丈落了下風,旁邊幾名了字輩弟子忍不住向著方丈靠近了一步;四大家將不是擺設,又豈能容主公被人圍攻,當下也上前一步,放出氣勢。
就在此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之際,慕容龍城突然仰天一笑,道:“不過開個玩笑而已,請方丈恕罪。”大殿中的緊張氣氛頓時一掃而空。
丁漁心中暗歎:看那性空方丈氣沉淵峙,至少也是一名一流強者,但比起慕容龍城的收放自如,還是差了一截。不過慕容龍城雖強,此時的表現也不過是超一流而已,似乎遠遠沒達到比起原著中“當世無敵”的評價,這卻是為何?
隻聽慕容龍城接著道:“今日天色已晚,我等欲在寺中借宿一宿,想必方丈不會拒我於門外罷?”
性空方丈此時才平複內息,正自心驚,聽了此話,一時也想不出理由拒絕,隻好應允了。他招來了原,讓他帶慕容龍城等人去客房安歇,幾人客套一番,便各自離去了。
聽了性空方丈和慕容龍城這番對答,再回憶了因的生活起居,丁漁心中隱隱有個猜測:了因不像是在修禪,他更像是在坐牢。
若是這樣的話,慕容龍城等人的來意就耐人尋味了,今晚說不定會有大動靜。
見慕容龍城等人出了大殿,性空方丈對身邊的了恨低語數句,了恨連連點頭,然後帶著幾名了字輩僧人尾隨慕容龍城等人去了。看著架勢,怕是以待客之名,行監視之事。
稍後丁漁給了因送飯時,就感應到他的禪房周圍多了幾道目光,於是他更肯定自己的猜測。
飯後,丁漁對了因說起大殿中的見聞,了因隨意笑笑,不置一詞。到了告別時,了因突然對丁漁道:“今晚呆在禪房中,莫要四處走動。”
了因也認為今晚會有大動靜?丁漁答應一聲,退出房外。
夜分時刻,六名了字輩僧人或明或暗地守在慕容龍城等人的客房之外,了原輕輕打了個嗬欠,旁邊的了恨輕輕在他肩上拍了拍,低聲道:“打起點精神,裏間五人沒有一人是庸手,有一個人沒看緊,說不定都會鬧出什麼亂子。隻要守過了今晚,方丈說了,明日便找個理由讓他們離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