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天舒先是一愣,繼而哈哈大笑:“早就聽聞丁漁大師為人與武功風格相類,快刀斬亂麻,直擊要害,果然名不虛傳!”
他站起身來,向丁漁低頭拱手抱拳道:“大師見責的是,在下此番請大師前來,在療傷之外,其實另有要事相求。在下遮遮掩掩,難免令大師不快,但在下實在有不得已的苦衷,這便和盤托出,還望大師不要見怪。”
丁漁神色木然地看著常天舒,常天舒則保持著低頭拱手的姿勢。兩人默然半晌,常天舒隻覺壓力越來越大,額上漸有汗出,心道:早聽說這和尚性情古怪,難道這次弄巧成拙?早知道便多帶幾人進來。
陡然間,隻見丁漁手影一揚,常天舒心中驚駭,急忙抽身後躍,然而他雙腳才剛離地,一道指力已封住他上半身經脈。他的身子便直愣愣地落回地麵。
丁漁不待他叫喊,又在他啞穴補上一指,接著腳踏禹步,正正反反繞著常天舒轉了三圈,手上運指如風,連點他身上十八處穴道。
噗地一聲,常天舒張口吐出一口紫黑色的淤血,麵上神色也為之一鬆。這口淤血吐出,意味著常天舒的內傷已好了八成,剩下兩成隻需注意調養身子,不久也能恢複。
這時丁漁在常天舒前胸後背各擊一掌,解開了先前封住的穴道。
丁漁道:“你請我來做的事情,我已經做到。接下來你還想做些什麼,不妨說來聽聽,但我不保證我會感興趣。”
常天舒提到半天的心總算放下大半,但背上仍止不住冷汗涔涔。他當然能夠讀得出丁漁此舉中的威脅之意:我能一招製住你,就能一招殺了你,所以別和我玩花樣!
常天舒自忖:適才自己一招被製,其中既有內傷未愈的緣故,又有丁漁近乎偷襲的因素,然而從這和尚後來療傷的指力指法來看,哪怕自己全神貫注、狀態完好,也絕不是這和尚的對手。
一念及此,他心中驚喜交集,驚的是這和尚武功如此了得,萬一激怒了他,自己這艘樓船怕是要被鮮血染紅;喜的是這次的事情若能說服和尚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想到這裏,他肅然正立,向丁漁躬身行禮道:“多謝大師耗費指力,治療在下。大師神技,實令在下大開眼界。丁漁大師放心,在下這便將事情和盤托出,絕無隱瞞。”
當下常天舒讓侍女奉上香茶,而後屏退所有下人,這才對丁漁說出了他這次找丁漁前來的真正目的:
在五代十國時,江南一帶大半為吳越國領土。而早在後周時,吳越國便已對周稱臣,其後趙宋篡周,吳越國又對宋稱臣。大約在八年前,吳越國的末代國主錢弘俶因憂懼大宋兵馬強盛,而吳越衰弱,索性舉國獻土歸宋,此後再無吳越國一說。
然而吳越國雖然並入宋土,但江南的江湖草莽卻一時無法歸心。原本吳越國的統治便算不上強力,再加上新舊統治交替,江湖秩序便更加混亂。
曆經了這七八年,情況非但沒有好轉,反而越演越烈。江南武林中,幾乎每天都有江湖門派為了爭搶資源而相互攻殺;幾乎每天都有人橫屍街頭,就連十二連環塢這樣的江南頂級勢力也幾乎無法正常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