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聽到了常天舒的心聲,丁漁一麵查看駐地中種種痕跡,一麵說道:“常塢主可以放心,不是貧僧下手。昨夜貧僧徹夜打坐,你幫中的守夜弟子可以證明。”
常天舒看向身邊一名弟子,那名弟子點點頭,表示丁漁說的不假。常天舒鬆了口氣,若真是和尚血洗了賀家駐地,那他真擔心下一個死的會不會是自己。
就在常天舒放下懸著的心時,丁漁心中的警惕卻在逐漸提升。在江湖上闖蕩了幾十年、經曆了無數場搏殺後,他對各種傷痕傷勢無比熟悉,甚至看見某一傷勢,就能將造成傷口的招式還原出七八成,而此時,他的腦海中已將昨晚殺戮時刻的場景重現出來:
夜深人靜,在賀家駐地中,五名賀家子弟正在安睡,其中三名睡在大竹棚下,賀家雙雄則睡在小竹棚下;另有一名弟子守夜。
這時,一名不速之客悄然出現,他/她一聲不響地掩到守夜弟子身後,一劍刺入他的後心,當場將其擊斃;而後,不速之客進入駐地,迅捷無聲地朝賀家雙雄所睡的小竹棚走去,他/她先對武功較弱的賀崇虎下手……
不對!腦海中的情景重現到了這裏,就變得難以解釋。賀崇義與賀崇虎都是一流級別的高手,他們身上各有兩處傷口,這說明他們在凶手第一次攻擊時就從睡夢中蘇醒,還做出了規避動作,令凶手第一次攻擊未竟全功,這才需要補上第二下。
這表明凶手的武功並不比賀家雙雄高明太多,很可能同為一流範疇,如果是超一流級別的高手,偷襲賀家雙雄絕不需要第二下。
既然那凶手武功比賀家雙雄高出有限,那麼不論他/她先對誰下手,都會驚動近在咫尺的另外一人,而被驚醒之人的反抗無疑會強烈得多。可賀家雙雄雖然一個死在竹棚內,一個死在竹棚外,但兩人身上都隻有兩處傷痕,也就是說他們的反抗程度相似——能導致這種現象的,無非是兩個原因,一是凶手武功遠超賀家雙雄,這一點已經被排除;那麼第二個可能就是,凶手……不止一人。
想到這一點,丁漁豁然開朗,腦海中的景象又重新接續起來:兩名凶手殺了守夜弟子之後,走向小竹棚。兩人分別對賀崇義與賀崇虎下手,其中一人挺劍向賀崇虎心髒刺去,但賀崇虎不知是被殺氣、劍風或是自己的第六感驚醒,企圖支起身子,那指向他心髒的一劍便落到了他得腹部。那殺手迅速拔劍再刺,這一次賀崇虎被腹部傷勢牽連,躲避不及,心髒中劍而亡。
至於另一名凶手,他在賀崇義左胸上留下了一記擊破胸骨的拳印,而後又在他喉間劃了一劍。在丁漁看來,這種殺人手法極不尋常——大多數武者,用劍者慣於用劍,用拳者慣於用拳,二者都擅長的不是沒有,隻是沒有人會在殺同一個人的時候先後用兩種手段。
他再仔細查看賀崇義的屍身,這才發現,原來他喉嚨的傷口和胸口的拳印,全都是右手造成的,而他胸口處的拳印,竟越看越像是賀家的鎮山拳勁——賀家家主,居然被賀家的家傳絕技擊破了胸骨?
丁漁嘴角勾起,有了這一拳,兩名凶手的身份已經昭然若揭,毫無疑問,造成賀崇義胸口拳印的不是旁人,而是他自己,或者說,是慕容立的鬥轉星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