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南國幽花芳 收服(1 / 2)

淑妃依在床邊,手裏拿著繡繃,正一針一線地繡著並蒂蓮,神態溫柔靜謐,於窗外連同日光一起望進去,美好的像一幅畫卷。

嘉蘭輕手輕腳地走進來,將分好的繡線放在一旁的紅木幾上。

“娘娘,小德子前來回事。”

許是淑妃今日心情不差,被打斷了最愛做的事,也沒有不高興。反而一線牽出後停了手,片刻才記起大宮女指的事是哪件。

“不必叫進來了,你瞧著給他點賞賜便罷。”

“是。”嘉蘭口裏應下了,神情間卻還有些猶豫,終在淑妃的示意下問,“先前頭娘娘才和皇後娘娘生分了,怎麼這回……”又和皇後聯手散布了那些消息出去,若是皇後布了局,翻臉在背後捅主子一刀,可不是防不勝防。

嘉蘭是自小跟著淑妃長大的,本不能進宮,後來皇上賜了恩典,才讓她進來了。

淑妃曾經覺得她做事細心周到,很得助益,但如今看來,卻過於謹小慎微。大概還是和皇後疏遠的事讓她忐忑了。

畢竟皇後才是後宮之主。

“本宮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淑妃柔聲道,“放心,憐妃才是她的心頭刺,她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主次不分的。”最多是給點小難堪罷了。

這些苦,難道她當年吃得還少?

如今她不僅能把這苦吃下去,還能笑著和人說甜。這便是這座華麗的牢籠,教給她的本事。

“沒想到這回咱們皇後娘娘運氣好,趕上個小才人把事撞了出來,白白撿了便宜。不然可不是白費了苦心。”

說到這個,嘉蘭也不免多嘴問:“娘娘可擔心,那位雲才人……”

“雲才人?”她一開口,淑妃就知她的意思,低額輕笑,“眼見她成器了,本宮就該惶恐了。每年落馬的妃嬪有多少,你自己回去數一數。等她爬到正三品的位置才有和本宮叫陣的資格,否則?她什麼也不是。”

嘉蘭低頭:“是奴婢多慮了。”

“你往後也該大氣些,若都要多慮,闔宮上下多少人,本宮都要掛心,豈不是要殫精竭慮?”借著機會訓誡了一番最信賴的宮女,她自己倒提起一個人來,“倒是花家的那個……”

她恍了一下神,沒繼續說話。

嘉蘭想起花寄靈的麵容,也是一個瑟縮,沉默了下來。

淑妃見她如此,反是溫婉笑道:“算了,念她們念多了堵心,本宮也餓了,傳飯吧。”

“哎。”

嘉蘭收起麻團似的情緒應了聲,叫來個小宮女去小廚房傳飯,自替主子將笸籮等物收拾放好,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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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露別了花寄靈回到雲岫閣,良辰便滿是歡喜的迎上來,一邊兒替她除了幾樣沉重的首飾,一邊兒道:“主子,各宮娘娘們都送來不少賞賜呢,其中尤以皇後娘娘的最是珍貴,那匹薔薇花紋的煙籠紗,後宮裏不知多少主子想求來夏季裁穿,沒成想娘娘這般看重主子。”

她一改往日慢吞吞地模樣,幾句話說得又好又快,雲露心知,必是她和那邊的人接觸過了。這麼說來,皇後倒是有拿了主意想用她的意思。

“你將它們分別登記造冊。”她拿起一樽富貴花開的紅瓷花瓶,又放下,拿定主意道,“記好了再放到庫中去。

良辰試探地問:“倒不挑一二樣用呢?等入了夏,主子們都要做衣裳,恐怕尚服局忙不過來。”

她心思淺,說話也不懂拐彎兒,即便是個笨的,也要明白她的意思了。

雲露但笑不語。

若隻是幾樣精貴的物件、布匹,如何能代表皇後的態度,人家既然隻是半真半假的露了意思,尚且在猶豫,自己又何必上趕著呢。

結果沒多久,鍾粹宮伺候的宮女烏茜就專程來了一趟。

她為人爽利,卻不像良辰這般心直。鋪墊了好些問安的話,才托出一個紫檀錯銀絲八寶盒,金鎖扣著,不知裏頭東西。

“娘娘說了,不是什麼好物兒,這會子讓奴婢送過來,不過是底下宮人渾忘了這一樣。禮單上既有,若是沒了實物,恐怕雲才人心裏不舒坦。”

“哪裏會。”雲露親自接了八寶盒,也笑和她說道,“娘娘們都送了不少禮,我年輕沒見過這些,一時隻顧著眼花繚亂。倒是讓娘娘又為我費心了。”

“是奴婢多慮了。娘娘也常說雲才人性子好,瞧著便心裏喜歡呢。”

烏茜話一說完,特地仔細觀察過對方的神情,見這位雲才人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手指不自覺欣喜地摩挲著那盒蓋,心裏有了數。後又說了些個好話,才告辭離開。

雲露啟開盒子,見裏頭那串經人養久了,瑩潤光澤的紅珊瑚手串,不禁一笑。

雖然選秀時有所鋪墊,但若不是經那一事得罪了憐妃,她沒想過這麼快就要投靠皇後。當然,若非那件事,她也入不了皇後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