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南國幽花芳 小儀(1 / 3)

雲露回到雲岫閣,鬆乏了身子坐在靛藍折紙花卉繡墩上,對著梳妝鏡就是一笑:“好一個花寄靈。”

如果她不是前世在皇帝旁邊待過,知道皇帝的喜惡,今次也要被她騙了。

對方找的時間點剛剛好,她們才合作完,是最放鬆、最信任彼此的時候,就算皇帝今天不送奏折,她可能也會找個機會,說擔心皇上因避孕湯一事懷疑到自己,讓她去探聽探聽吧?

當初把那一環節交給自己的時候,對方或許早就設下了這個埋伏。

自己原先心裏也有小算盤,打算著要給皇帝透露點小聰明,進一步完善自己在皇上心裏的形象,才應了這事。如今結合她今日的話一想,就摸出了點其它的門道。

當今厭惡曲懷仁,進而對別人討好宦官的舉動都有強烈的惡感,即便是最受他信任的李明勝。如果讓他知道自己去賄賂李明勝,打聽他的喜惡。

那下場,無疑是自尋死路。

她將發髻上的玉釵拔下,思忖間納入妝奩之內。這個深宮內闈,常伴君側的妃嬪才了解的秘密,花寄靈一個新人能知道,或許,她當真已經投向了憐妃。

至於錦昭容,這一手“錦上添花”玩得更妙,當得起她的封號。

她若是原先還在猶豫,經她一激,說不得立刻就賄賂給她瞧瞧了。好讓她知道,自己如今富裕了,再不是原先湮滅於人群,可以讓她們隨意看輕的女子。

隻可惜她從不做意氣之爭,骨子裏與她們一樣自矜自傲,而非自卑。

良辰接了門外小宮女端來的銅盆,放到架子上,擰了巾子給主子淨臉兒。夏季多汗,外麵又有塵土,回宮時自要擦拭得清清爽爽。

“主子當真要去給李公公送禮?”她細聲詢問。

雲露有意考校她,起身走去架子前,反問:“依你說呢?”

“依奴婢說……”良辰手底下動作不慢,替雲露褪了玉鐲手串,又撩水淨手,口裏卻遲疑,“聖意難測,若能問一問,也不必日夜擔憂了。”

這是讚成自己去了。

盆底銅色襯得手背愈發玉潤,雲露抬手輕甩了甩。良辰很快就用帕子給她包攏擦幹,前後換了兩塊,她因見主子蹙著眉尖兒,心頭一跳,怯怯地想去取第三塊,以為是責她擦不幹淨的緣故。

雲露看她這樣,隻是一歎:“你自小入宮,至如今,就不明白‘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句話?”

而後見她低了頭,話題便止了。她心裏明白,想培養良辰,不知得花下多大的精力才能見成效,還要再覓“軍師”才好。

她畢竟也是平凡人,不能事事周全,需要有人幫忙在她遺漏之時查漏補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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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皇帝站在書案旁,意興闌珊,甚至有些煩悶地看著底下的人。那人灰頭土臉地跪在那兒,因已被皇上好生斥了一頓,此時訥訥無言,平日的伶俐口舌都被吞了回去,再不敢口出狂言。

李明勝見他模樣,一歎:“因為你才來,所以我把這任務交給你,是想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爺也覺得你好,沒有不答應的。讓你去和禦馬監的人溝通商量,可不是信任你倚重你的表現?結果呢,爺每年最盼就是看禦馬監的勇士跑馬走解這幾日,今年的表演卻實在讓人失望,毫無新意不說,竟還出現失手的現象。”

“這讓皇上怎麼樂得起來?”

皇帝抬了抬眼,覷他:“朕瞧那馬兒都要哭了。”

“皇上觀察入微,奴才愧感不如。”李明勝正色拍了句馬屁,而後又代表皇上訓起福壽的話來。

過了一會兒,小內侍如常呈牌進來,他跪好了,將四方托盤一舉,人看不見的底下,眼睛悄悄往福壽那邊一溜,瞧清楚情狀,心裏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