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時垂眼看了看。
宋清身為他的特助很清楚他的口味,不過今天大概是知道身旁多了個人,所以準備的早餐沒有那麼單一,什麼稀奇古怪的糕點都備上了。
像是在哄小孩。
殊不知,小僵屍好養活得很。
他對宋清點了下頭,隨即又道:“容鏡,過來吃飯。”
“來了來了。”容鏡丟下牙刷,胡亂洗了把臉,飛快來到餐桌前乖乖坐下,一口咬下桂花糕,糕點軟糯,豆沙餡微甜,是他喜歡的口味。
他跟貓一樣眯起眼睛露出享受的表情,眼角餘光無意間瞥過好奇望過來的宋清,忽而頓了頓。
視線落在宋清的肩膀上。
同一時刻,一團漆黑的東西像是察覺到了什麼,悄悄地瑟縮了下。
容鏡咽下桂花糕,問宋清:“你有沒有覺得你肩膀上有點重?”
宋清一愣,心中浮起訝異。
昨晚他住在亭陽市最好的酒店,睡得也很好,照理說一覺醒來應該是神清氣爽。不過也不知道怎麼的,等他開著車拎著早點抵達筒子樓,便覺得肩膀一陣一陣的疼。那種被重物壓壞神經而導致整個肩膀都硬了一圈的麻木感逐漸浮現,就他站在803內的這幾分鍾時間裏,他已經默不作聲地揉過很多回右肩了。
可是容鏡是怎麼知道的?
他記得容鏡剛才一直在浴室洗漱吧?
容鏡的一句話帶起了宋清心底狐疑,也引起了謝長時的注意。
男人一身襯衫西褲,端著咖啡走到餐桌旁坐下,眼皮微掀:“他怎麼了?”
容鏡咬著筷子,含糊回答:“昨天我們在電梯碰到的那隻鬼趴在他肩膀上。”
宋清:“???”
什麼東西?每個字他都聽得懂,組合到一起怎麼就變得陌生了呢?
程璞玉:“???”
它都藏好了,這個人怎麼還能看見它?
幾方沉默中,宋清僵硬著身體沒敢動,眼神卻止不住地往自己的肩膀瞧,容鏡見狀,熱心提醒道:“看錯啦,它現在趴你左邊肩膀啦。”
宋清:“……”
程璞玉:“……”
程璞玉咬咬牙,認命地從宋清的身上下來,黑漆漆的一團突兀地覆蓋了透明的空氣,並在宋清呆滯的注視中逐漸拉長,長出了四肢和頭顱,連帶著那張模糊的鬼臉也呈現出清晰的五官。
宋清:“……”
他的世界觀在這一刻開始重塑,並迅速想到了南城墓園的那口被推開的棺材。
喉嚨不自在地咽了咽,視線求助一般看向自家謝總,然而謝長時隻動作冷靜淡然地斂眸喝咖啡,說:“你以後會見到更多,可以提前適應一下。”
宋清:“……”
啊?
這是人話嗎?
他默默往謝長時的邊上靠了靠,試圖尋求安全感。
另一邊,現了真身的程璞玉似乎很看不上宋清的行為,嫌棄地撇撇嘴,才小聲解釋:“我不是故意趴他身上的,昨天你倆離開電梯以後,我就發現我能離開那棟商場了,不過我也去不了其他地方,一直在你們房子門口徘徊。”
直到今天早上,宋清出現了。
“我就是想試試趴在他身上能不能離開這裏。”
結果這個計劃還沒實現,就被容鏡給發現了。
程璞玉覺得自己真倒黴。
容鏡聽完這段解釋,注意力放在了程璞玉所說的“我能離開那棟商場”幾個字上,他有些好奇地問:“遇到我們以前你不能離開商場嗎?你怎麼死的?”
程璞玉張了張嘴,本不想回答,可視線移到容鏡握著筷子的漂亮手指,覺得身上又疼了。
於是果斷開口:“三年前,我跟我朋友出去吃夜宵,醒來就這樣了。”
他指了指自己此刻的模樣。
容鏡若有所思,死因不明,又被困在商場無法離開,看來程璞玉身上那點事還不算小。
他拉了拉謝長時的衣服,眼睛很亮地問:“我們幫幫它吧?”
謝長時斂眸看他,看了好一陣,才給出回複:“可以。”
容鏡樂滋滋的:“到時候跟祖師爺商量,功德分你一半。”
然後也不管早飯了,湊到程璞玉的麵前,問它:“你想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然後投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