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玉冷冷道:“你就不怕那張並非雷大同所繪的海圖?難道也不怕雷大同所繪不過一處平凡之地?也不怕雷大同根本未曾到過什麼仙山海窟?”
滅雪笑道:“越是怕得不到的,越是想得到。這些江湖客共同的弱點,我自然也有。”
紅玉搖搖頭輕然笑道:“你對自己的弱點倒是毫不忌諱。”
朝陽已升起許時,日光照在身上也有些發熱。忽聽一人笑道:“滅少俠從不刻意掩飾自己的毛病,江湖中沒人不知道的。”
紅玉、滅雪轉頭過去,便瞧見了何萬應那張溫和笑臉迎人的麵龐。紅玉本來堆笑的臉,此刻瞬即變為寒冰,彷佛隻有他與滅雪獨處之時才會笑一般,此中之情,滅雪自然無心留意,而紅玉也是當局者迷。那精明老練的何萬應,此刻雖然瞧出但也不願冒然道破。
何萬應站立船頭,遠望那波瀾浩淼的海麵,長長吸一口氣,便笑道:“南宮姑娘不必擔憂,此次去尋仙山,何某早有打算,不然也不會廣邀天下英雄出海一探。此去往返半月,若是毫無所獲,便當海上遊玩罷了。”
滅雪點頭道:“如此往返半月,食物必定還是充足的。”
紅玉向何萬應道:“滅雪也必定受你邀請而來。”
何萬應麵上微笑一陣一陣,卻過了良久,方張口道:“南宮姑娘對‘天下第一莊’不知也罷,不過滅少俠乃當今江湖奇俠,難道也不知麼?”
滅雪搖搖頭道:“南宮姑娘既然不知‘天下第一莊’,我的事情又怎能知道?”他的此番話雖然近似恭維,實則不過回敬何萬應之句,他實在不能過多接受別人的恭維之詞。
紅玉搖頭道:“你們也用不著再說,我已知道了。這次定是滅雪要求同去,是麼?”
何萬應笑道:“想不到南宮姑娘倒是很了解滅少俠,若是……”他本欲再說,已發覺自己說的過多,笑了笑,便道:“多事,多事,想必我的話又太多了。”
何萬應話音方落下,便聽到幾聲“咕咕”的聲響。滅雪等一起向聲音所在之處瞧去,原來在對麵一個破爛麻衣的老乞丐此刻正坐倒甲板上麵拿著酒葫蘆灌酒呢。滅雪記得,這個老頭兒便是昨晚的那個丐幫長老,本來何萬應欲介紹與他認識的。此刻何萬應的目中的笑意更濃了,腳步已經跨了出去,口中亦道:“真是巧得很,昨晚沒有機會叫你們認識,今日不想在此遇見。讓我……”他的腰已彎了下去,正要與那長老答話之時,不想那老頭居然一頭靠在了船舷之上,滿麵血紅之色,口內嘟噥道:“好酒解人意,夢中窺天機。金貴柳腰細,不及此半滴!”見他雙目輕然閉上,一臉的知足與享受。何萬應瞧他醉臥在地,也無甚辦法,正在為難之際,忽聽滅雪淡淡道:“我與他,一個嗜酒如命,一個好茶忘生。我偏偏討厭那一陣咄咄逼人的酒氣,他必定也討厭那自命清高的茶香。如此如水火不相容之人,不識也好。”
那長老忽然似乎又清醒了起來,何萬應等自是一驚,何萬應本待搭話,那長老卻拿了那葫蘆兒往嘴裏一送,“哈”了一口氣,顯得無比清爽,卻不到一刻便又醉倒。何萬應站起身子,對滅雪笑道:“他就是如此,果真嗜酒如命,說來慚愧,此刻我也不知他的姓名。”
紅玉驚道:“連你也不知他的姓名,為何放心他來到你的船上?”
何萬應微笑道:“南宮姑娘初來,不一樣到得船上?江湖之客,何須拘禮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