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冬夜啊,特別的寒,霜天淒清,白雪皚皚。
大街上一個人沒有。鄭韻秋正準備就寢,忽然眼一眨,臥室中閃進一個蒙麵黑衣人。鄭韻秋正驚訝間,這黑衣人卻氣定神閑,盡管遮住麵容,卻舉手抬腳間,隱然有一派宗主氣度。他一字未吐,隻從懷裏摸出張巨大圖紙,遞給鄭韻秋。鄭韻秋一看,倒抽口冷氣。
“你一定認得這把萬鈞镔鐵大鎖,不錯,它就是你祖上鄭太監耗盡心血,最後做的一把機關鎖。其大如屋,銅鑰開鎖門,金鑰開機關,玉鑰啟密室。我現在找到你,是想讓你給我配一把鑰匙——銅鑰、金鑰、玉鑰中的玉鑰。”黑衣人的聲音低沉沙啞,顯然是在故意掩飾自己的真實聲音。
“這是家祖費盡數年功夫,無窮心血,監製打造的一把镔鐵大鎖。沒人能配得出鑰匙。”鄭韻秋雖然驚愕,但仍不失身份,冷冷地說。
“你必須給我配出來,你沒有選擇!”黑衣人邊說,邊踏前一步。鄭韻秋立即感到一股逼人的殺機從黑衣人身上發出來,瞬間籠罩他的全身。這股殺機不僅讓他毛骨悚然,而且心裏也在恐懼顫抖。
“我們鄭家的規矩,替人造鎖,從來不替人配鑰匙,即便這鎖出自我們鄭家。”鄭韻秋骨頭很硬,不屈地說。
“我不管你們鄭家什麼破規矩,我要你配,你必須要配,不配,你就得死,不但你死,她也要死!”黑衣人說完,眼中寒星一閃,手輕輕虛抓一下,那關的嚴嚴實實的大門,呀的一聲打開,擋門木柵斷為兩截。
門口一個十多歲小女孩,一動不動站在門外,她的臉色,因為驚嚇過度,而毫無血色。
這個女孩正是鄭韻秋的獨生愛女,鄭爽。
鄭韻秋望著臉色蒼白的女兒,呆立半晌,他說道:“這把镔鐵巨鎖太過複雜,光憑外觀圖樣,見不到巨鎖真身,無法複製出一模一樣的玉鑰。要把玉鑰複製得一絲不差,需要慢慢試,一點一點改進,工期很長。”
黑衣人眼中閃出為難神色,考慮半天,最後一咬牙,說道:“那我們立即動身吧!路還長。”
鄭韻秋沒有反對,而是要求解了女兒的穴道,讓她進來,他想單獨給女兒說兩句話,道個別。
黑衣人沒有反對,他背手走了出去。
“孩子”,鄭韻秋神色慘淡地說,“爸爸今天跟你道別了,咱們鄭家走到今天,也就到頭了,今後再沒有燕京第一製鎖大家——鄭家這個名號了。”說到這兒,鄭韻秋眼淚流了下來。
“不!爸爸,你不要嚇我。”鄭爽哭出聲,撲到父親懷中。
鄭韻秋抱著女兒,哀傷地說:“製鎖這行的人都沒有善終啊,你祖上鄭鎖,天分聰明,鍾情造鎖。但隨著名氣越來越大,是髒水不是髒水,都往他身上潑,他屢遭盛名所累,最後才徹悟,這造了鎖,就有人要你開鎖,你給人開,得罪造鎖人,你不給人開,又得罪開鎖人,這實在是門兩不討好的生計啊!最後他竟然自宮,躲進了清宮,專替皇家造鎖,並發誓,這絕世鎖藝,再不傳後人了。不想最後實在太愛惜他這門絕技,還是傳給了他親侄兒,竟種下今日我鄭家全家滅門的禍根啊!”
鄭韻秋邊說,邊偷偷用眼神示意女兒,讓她悄悄站到地上一塊四合方磚上,然後悄聲說道:“爸爸走後,定會自殺,你要好好活下去。記住,一定要好好活下去。”邊說,他邊推開女兒,一掌拍在身後大理石園桌下麵一個隱藏的機鈕上。鄭爽呀的一聲驚呼,她站的地上四合方磚,突然對半裂開,鄭爽從裂縫處如坐漏鬥般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