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節 成長(2 / 3)

大周對於民間習武的風氣,還是相當寬鬆的,畢竟四周都是鄰國,有強大的武力威懾總不是壞事。但大周已經平穩了好幾代皇帝的時間,現在文風興盛,文士地位水漲船高,李仕龍總是盼望這個大病之後越發聰明的小兒子給自己長長臉,所以這次不惜花大價錢請了南方的歌妓來表演,名義上是請遼原城的名流共同欣賞,未嚐不是為了給兒子打下個好的基礎。

李家精舍位於遼原城上遊三十裏,塔裏木河在此處拐了一個大彎,滔滔的江水在這裏異常緩和,江岸是一片陡峭的懸崖,懸崖頂是一片寬敞的平地,離地足有二十來丈。李家精舍就建在此處,著實是一片欣賞風景的絕地。從對岸望去,一片綿延的房舍占地足有十來畝,幾個懸空的閣樓架在懸崖邊,突出了江麵,有一覽眾山的氣勢,正是李家有名的懸空閣。精舍有個簡簡單單的名字:李府別院。是李仕龍花大力氣建成的,一來迎合了老李附庸風雅的心思,二來用來結交大儒名士。

一路行來,已經是傍晚時分,時值十五,明月高懸,清風拂麵。懸空閣擺了5桌酒席,外麵露台上請來的南方歌妓正翩翩起舞,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文人雅士聚會,向來喜行雅令,這與前世酒席卻也差不多,不過雅令的行令方法讓李奕有點頭疼:先推一人為令官,或出詩句,或出對子,其他人按首令之意續令,所續必在內容與形式上相符,不然則被罰飲酒。行雅令時,必須引經據典,分韻聯吟,當席構思,即席應對,這就要求行酒令者既有文采和才華,又要敏捷和機智,最是能展示飲者才思。當下以歐陽懷遠為令官,以春遊為題,開始行令,在座青年俊傑躍躍欲試,隻要在這種場合一鳴驚人,這才名就有了,對以後的發展大有好處。李奕本來還在思考,不過被老爹拉到了一旁道:“奕兒,我知道這酒令難不倒你,但你年紀還小,你娘三番四次叮囑不能讓你飲酒,你且到偏席陪陪你娘。”李奕做出一副遺憾的樣子,心裏卻是巴不得,這種死腦細胞的活還是少碰的好。

幾輪行令下來,已經無人能接上歐陽懷遠的酒令。眾人飲到酣暢處,開始互相吹捧,自古文人相輕,不過另一方麵,文人卻也喜歡互相吹捧,名聲麼,不互相吹捧哪來的名聲?

“歐陽先生老當益壯,我們這些年輕人,不但作詩比不上,現在連喝酒都比不上了!”劉哲雖然身為郡守,卻是做得一手好詩。

“劉大人過謙了,老朽心氣不老,但這身體是跟不上咯。不過老朽眼見我們遼原城青年才俊輩出,下次科考極有希望,隻盼哪家公子能夠高中榜首,也讓南方那些人見識見識我們北地文壇氣象!”歐陽懷遠歎道。

李仕龍作為東家,作詩不行,這些場麵話卻是張口就來:“歐陽先生說得極是。我們北地文壇向來被南方看輕,不過近來聞聽王家長子詩名驚人,不如以現在的場景為名,作一首應景詩以饗眾人!”席間文人士子聽了高聲叫好。

王家與李家向來交好,這出風頭的機會當然是要給的。那王公子二十多歲年紀,在遼原城小有才名,看到點了自己,也不怯場,開口道:“各位大人、先生在座,王某本想獻醜不如藏拙,不過李叔叔已經點將,在下就試一試!”沉吟半晌,念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詩:楊柳隨風正清明,攜手尋春半出城。笙歌婉轉翩翩至,江水滔滔月如心。”這詩還算應景,也不是很差,歐陽懷遠點點頭表示認可,在場的青年才俊也暗暗點頭。

這時候偏席有人喊道:“李家主,素聞二公子才名,有七步一詩之稱,何不讓二公子和上一首?”李奕由於為了應付老爹,曾經寫出了幾首唐詩糊弄老爹,這叫做惹禍上身。李老爺卻是完全不知,正在撚須微笑:“小兒淺陋,不過在作詩上卻有一些機智。奕兒,座上都是你的長輩和前輩,做一首詩讓大家評一評,是你莫大的機緣”。

李奕心裏無奈,麵上微笑應道:“是,父親。”

轉頭望向閣外的江麵,明月掩映在滔滔江麵上麵,泛起一片銀光。想起自身莫名其妙穿越到這個世界,想到前世的孤兒竟然能夠體會到那樣溫馨的家庭生活,不由感概萬千,前世的身份記憶似乎也越發模糊了,現在的自己是新生的,李奕終於是放下了前世的身份,真正融入這個世界。要他作一首詩出來,也是不難,不過水平不見得有多好,沒有係統練過的,怎麼可能比得上這些成天吟詩作對的文人。想起父親對自己的期望,就讓老頭子開心一次吧。想起大詩人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張口道:“筆墨伺候!”

早有旁邊的小廝奉上筆墨、攤開文案,李奕大筆一揮,一首流傳千古的名詩躍然紙上:

春江潮水連江平,江上明月共潮生。

灩灩隨波千萬裏,何處春江無月明。

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裏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