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往事如煙刀劍夢(1 / 3)

如果寂寞可以打包,憂傷可以壓縮,淚水可以回收,那麼愛情也可以格式,世界上從此沒有癡心。

有人說,過程不重要,結果才最重要。

可是歐陽天成認為,結果不過是外衣包著的肉體,從裸露的一刻開始,神秘就消失,聯想就空白,撫mo就缺乏情趣,結果唯一的作用,就是讓過程結束。過程才是值得永久欣賞的美麗。

歐陽天成這種理解,是建立在他無數暗戀的基礎上,大凡暗戀之事,多以失敗收場,倘若注重結果,隻怕歐陽天成已經死過一萬次。因此,他善於暗戀,卻更享受暗戀過程。

歐陽天成在小學三年級時情竇初開,暗戀著班上一個羊角辮小女孩,那是他的第一個暗戀,然後表白,可惜不成功,還被女孩哥哥從教室一直追到女生廁所毆打,出來的時候,眼睛腫了,嘴巴也腫了,隻有鼻子完好無缺,為什麼隻有鼻子完好無缺?因為他的鼻子一直掛著兩條小黃龍,進進出出,殺氣極大,女孩哥哥不敢上手,隻留得鼻子,把其他打成豬頭餅。歐陽天成傷心得在家足足躺了三天,出來之後從此低頭不敢見羊角辮,還留有後遺症,隻要見到任何羊角辮,審美感全失,眼裏再也沒有美女也沒有醜女,隻有眾生平等,一切心平氣和,客客氣氣。歐陽天成非常痛恨這個後遺症,因為這意味著他可以看可以追的女孩子範圍已經大大縮小,更直接導致了他喪失更多好機會。他那時經常狂想,找個時間,找個機會,找她哥哥,把他扁成豬頭餅,再把她追到手。後來有一次,歐陽天成無意看到那女孩子手上牽著一個孩子,懷裏抱著一個孩子,肚子也挺著一個孩子,在街邊買菜,心裏從此冰涼,徹底斷了打架泡妞的想法。在那之後,他的審美感終於恢複,終於分出美醜,開始和哥們喝酒,見到漂亮的女孩子就吹口哨。

歐陽天經曆第一次暗戀之後,學到了經驗,不再向人家表白,隻是偷偷的偷到照片,實在偷不到照片,就用鉛筆畫一個,掛在自己床上的蚊帳頂上,每天睡覺前看一眼,心裏默念著名字入睡,醒來再看一眼照片,嘴巴叫著名字去上學。這樣念完了小學,讀完初中,上到高中,暗戀無數,從同班到別班再到外校,後來發展至暗戀一個語文老師,每天上語文課,勁頭十足,不停的看著老師又動著筆,別人以為他是一個刻苦讀書的好同學,連語文老師也讚揚他勤奮好學每天做筆記,還建議在全班做模範推廣,他卻死死不讓別人看他的筆記,後來因為撿到十塊錢,和同桌分贓不均,被同桌出賣,報到老師那裏去,結果全班嘩然,才知道他一直在動筆的並不是做筆記,而是在畫著語文老師的畫像,滿本語文書都是語文老師不同角度的速寫畫像,而且惟妙惟俏,十分形象。班上一些英雄好漢不由對他刮目相看,才知道他竟有這樣的才華,後來一直賄賂他幫忙畫其他女孩,這鍛煉了他的能力,成就了他的藝術眼光,直接造就了他準備隨時獻身藝術的崇高理想。“畫像事件”被揭露後,語文老師很是尷尬,自己不但表揚錯誤,而且拖出了一隻狼,一直隻有狼心沒有狼膽的狼。幸好語文老師見多識廣又感性萬分,找了歐陽天成徹夜長談,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使得歐陽天成心生慚愧,愧對爹娘,愧對師恩,從此懸崖立馬,發憤讀書,終於修成正果,踏入大學之門。

那一年,他讀高三,18歲,情竇已不再,暗戀卻老到。

過程是一件苦差事,可是隻有歐陽天成樂在其中。他自稱閱女無數,自己敢稱第二,沒人敢跑前頭,因此很快成為專家,為別人牽繩搭線成就無數美滿姻緣。其實隻有他知道,自己不過是口頭理論家,實戰能力還是處男一個,不過不能被人知曉,所以當嘴巴天花亂墜、水花四濺的時候,心裏卻死死捂著自己的真實,就像當初死死捂著語文課本一樣,免得自己因一時感動涕流而打開心扉,被人一窺了然,從此真相大白,此情何以堪啊。因此,沒有人知道歐陽天成的真正愛情史。因為歐陽天成的專業理論,被人戴了高帽,冠以“權威”頭銜,結果宿舍的電話半夜三點都在響,聲音一進來就是喊救命,聲音帶著哭腔,哭腔中帶著絕望,絕望中又帶著希望,讓歐陽天成大冬天穿著一件杈褲也不忍心掛機,總覺得有搭救人家的英雄使命,因此凡是來電者,不論男女老少,一律熱心指導。他宿舍電話便成了“120熱線”,因為他的宿舍號是120,以致其他人要打電話進來找人的都經常埋怨,你宿舍電話壞了就找維修科維修嘛,老是打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