妉塵神智模糊,在恍惚間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那個世界那人的焦急臉龐,那張她七百多個日日夜夜麵對的,紮根腦海的英俊臉龐。妉塵想伸手推開,卻發現自己沒有一絲力氣,連手指都不能動一下。於是別開臉,卻看到那人本已悔婚後又再度纏上來的未婚妻站在不遠處,一臉不安惶恐地看著他們,手指絞在一起。妉塵下意識地摸摸肚子,那裏孕育著一個跟她血脈相連的新生命,不能有事。
長門門主見摯愛嘴唇輕輕蠕動,似乎想說什麼,立馬握緊她的手,將耳朵貼上去,卻是什麼都沒聽到,而摯愛已徹底昏死過去。他立即抱起她快步走進船艙,歇斯底裏地喊著醫生……
妉塵感覺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臉,努力想睜開眼睛,卻似乎連眼皮都使不上勁,掙紮了半天,才微微隙開一條縫,映入眼簾的卻不是那張輪廓分明俊朗非凡的臉,而是一個沉魚落雁,可以說冠絕天下卻表情清冷異常,冷得結冰的腦袋。
隨後,一根修長潔白,彷如白玉的手指在妉塵眼前晃了晃,妉塵覺得眼暈,眨巴了一下眼睛,便聽到一個比這張臉更冰冷的聲音響起:“昏睡了大半個月,耗了我這麼多草藥和心血,總算是醒了。”
妉塵仿佛迷了心智,眼神迷離,沒有聚焦,心頭苦澀蔓延開來,將其淹沒在苦海中。原來潛意識裏,她是這麼依賴那人,原來心底深處,她是這麼渴望那人來救自己,甚至連生死邊緣,深度昏迷時,心心念念的居然還是那人的懷抱,真是可笑,真是可悲!
一滴淚水順著妉塵眼角滑落,滴在毛茸茸地枕頭上,凝成一顆不散的水珠。
那個冰冷的腦袋“咦”了一聲,摸摸妉塵的額頭,詫異地自言自語:“體溫已經恢複正常了呀。”
如玉落盤的聲音將妉塵思緒拉回,妉塵艱難地側過頭,打量了一下彎腰看著她的這個少女。大概十六七歲的樣子,丹鳳眼似秋水含霜,柳葉眉若遠山黛影,眉目間稍顯稚氣,卻掩飾不住其傾國傾城的容顏;素白的廣袖流仙裙,用銀線繡著各式草藥圖案的腰帶將盈盈一握的纖腰束起,流雲狀的發髻上簪著幾朵小白花,別無他物,氣質出塵,恍若仙人。
妉塵張嘴半天,幾個支離破碎的字符才從她喉嚨裏發出:“是你救了我?”因為大夫人的緣故,這是她第二次對一個陌生人說這樣的話,妉塵心裏無盡的苦澀瞬間化為滿腔的怒火,幾乎把她點燃。
那個冰冷的腦袋挑挑眉,詫異地看著妉塵,似乎在思索這個小孩子究竟是怎麼回事,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嘴上卻隻冷淡地回道:“算你運氣好,剛巧遇到我采草藥,順便救了你。”
妉塵額角跳了跳,她沒失去意識前明明記得自己被卷入河底暗流中,難不成後來又浮起來了?不太可能,隻有死了才能再次浮上水麵。
美貌少女看妉塵表情就知道她不相信,難得耐下性子解釋:“我從急灘下水,到黃河河底暗流中采集草藥,魚腸草知道嗎,這種草藥隻生長於那種環境中。”即使她仗著自己內力高深武藝高強,亦是在岸邊峭壁固定好鐵索,再入的水,采到後又立馬順著鐵索遊出,卻正好遇到從上遊隨激流漂下的妉塵衣帶纏在她的鐵索上,她才順手救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