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盈盈接過碗筷,沒有像妉塵她們一樣站著就開吃,而是優雅落座,舉手投足間皆透著貴氣。沒吃什麼東西,就又開口與妉塵說話,幾次暗示有話想與妉塵單獨講。
妉塵恍若沒有聽懂,咿咿呀呀地應了,隻埋頭專心於吃。
三番五次下來,孟盈盈也有點坐不住了,不顧長清和慕容妉芯都還在場,便說到:“塵兒還是叫我孟姐姐罷,太子妃這名頭,隻讓我覺得傷心難過和焦急。”嘴角邊掛著的苦笑配合著委屈的語氣,倒讓人生出一種錯覺,仿佛太子妃這個稱呼就跟繼室這個稱呼一樣,不是女子想要的一種結果。
妉塵淺淺一笑,魚兒沉不住氣,要浮上水麵了。“孟姐姐此話怎講,是太子欺負了姐姐?”
“如果冷落也是欺負的一種的話。慕容良娣看起來是個才十四歲的柔弱小姑娘,沒想到卻是個心思深沉的,入東宮不過月餘,卻將太子迷得死死的,連我腹中孩兒都拋下了。”說到這裏,孟盈盈似才覺察到話中的不妥,急惶惶地拿帕子掩嘴,“你瞧我,說的這是什麼話,你和妉芯都還是真的小姑娘了,真是不該讓你們聽到這些。塵兒,我是心有鬱結,不吐不快,不是要挑撥你們姐妹關係。”孟盈盈話說得露骨,在古人的思維裏,爭搶男人這種事絕不應該與雲英未嫁的女子講,更何況妉塵和慕容妉芯還是不滿十歲的小女孩,這樣的話可以說失禮到了極點。
妉塵的笑容更顯清冷:“無事,妉芯聽不見,我和長清皆可以作沒聽見。”
孟盈盈臉色一白,她說一番話的目的可不是要妉塵裝沒聽見,隻是瞧妉塵單純的臉龐,她隻得咽下胸口的怒火,打算繼續淒風苦雨地述說自己的“不幸”。
長清跟在妉塵身邊久了,自然會看妉塵的臉色,不待孟盈盈開口,便先道:“太子妃與太子成婚不過月餘,就有了身孕,可喜可賀,亦可見太子對太子妃的寵愛,怎麼會因慕容良娣冷落了太子妃。”長清此話不可謂不毒,既推翻了孟盈盈方才楚楚可憐的傾訴,又挑出了孟盈盈與太子心頭的隱患——胎兒的月份,可不止月餘啊。
孟盈盈的臉唰地一下子變得雪白,沒有半點血色,幾近透明。半晌無言,孟盈盈靜坐了一會兒才緩過勁來,雖然長清的話如刺一樣紮進她的心裏,但是好歹扯到正題了,她今天來就是為了這個孩子。孟盈盈傾身抓住妉塵白白嫩嫩的小手,神色肅然,“塵兒,我有話要對你說。”
妉塵輕輕抬頭看了長清一眼,長清很識相地去外麵守門去了。
孟盈盈仍不放心,看了一眼慕容妉芯,意思很明顯,要她也一並離開。
妉塵擱下手中碗筷,輕飄飄地說到:“孟姐姐有什麼話就說罷,妉芯聽不見。你安心,她是信得過的。”
慕容妉芯夾菜的手一頓,這些日子,她一直接受蘇先生的針灸,聽力恢複不少,又學了不少唇語,隻要不是刻意壓低聲音避開她,或是背對著她說,她還是能“聽懂”十之八九。這些妉塵都是知道的,所以,不是她聽不見,而是妉塵信任她。呆在妉塵身邊這麼久,有關妉塵的事她一無所知,甚至連後來的慕容茁都替妉塵管著銅雀樓的賬,她卻如同一件可有可無的附屬物,她感覺妉塵對她的好,不是施舍,也不是真心,而是為了刺激不待見她們的老夫人和大夫人,多麼可笑的理由啊。今日聽到妉塵這句話,她是多麼激動,多麼開心,原來妉塵是把她當自己人的。